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两天一夜,京城的街道上冷冷清清,行人寥寥无几,全然没有新年的欢乐热闹。
曙光司牢狱内,江砚珩将一张人皮面具丢进炭火中,触及到高温,面具瞬间扭曲蜷缩成一团,他手握火钳翻动着烧红的木炭。
牢房内被炭火烘得暖融融的,女子眼中却满是惊恐,细小的汗珠不断从额头处冒出,红桃万万没想到,她自认天衣无缝的伪装居然当晚就被识破。
凌云掰开她的嘴塞进去一个毒药丸迫使她咽了下去,哼道:“你当我们殿下跟随苏御史出去三年是游山玩水吗?这点雕虫小技早被看穿了,还敢假扮世子妃对世子用媚香,真是活腻了。”
江砚珩语调冰冷:“两个选择,生或者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红桃看着炭火,喉头发紧,听到有活命的机会,她想都没想立刻答道:“我要活命。”
一刻钟后,江砚珩方从牢狱内出来,曙光卫忙不迭呈上一封信,说是不知从哪射来的一封信,信封上写着“铩羽楼”三字,他拆开信,信中也只有三个字“洛云观”。
—
正心塔上,凌云禀报事情已安排妥当,又忍不住腹诽道:铩羽楼居然就藏身在洛云观内,也难怪殿下当时在洛云观说的话会一语成谶,这就是专门为太子设的局。
“殿下是要将计就计,今夜要去洛云观?”
江砚珩“嗯”了声,沉眸看向城外洛云观的方向,皇伯父这几日都未曾上朝,宫中恐怕已经生变。
六皇子没拿到兵权之前,不会轻易行动,现下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铩羽楼,越是不确定才越危险。
他摩挲着手中的香囊,垂眸看见街道上路过的一行宫人,眸色暗了暗,吩咐凌云:“按计划行事,尽量赶在除夕前结束这场动乱。”
凌云领命退下。
晚间,风雪在林间呼啸,似是冤死的魂魄在喊冤一般,神佛之地,现在反倒成了罪恶之所。
一名老道士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经暗卫逼问,他一字不落地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给罗明方士下毒,使其神志不清的事。
好一个铩羽楼,能耐不小。
细碎的雪花落于发顶,江砚珩手握恒喜,看向走来的黑袍人,哂笑道:“事到如今还遮遮掩掩,就这么见不得人?”
“毕竟是杀人,被神佛看见了不好。”黑袍人不紧不慢道。
元一在地上蠕动着,叫喊着:“我帮了你这么多,连我师弟都杀了,你不能见死不救!没有我,你就再也培养不出这样完美的杀手了。”
黑袍只觉得聒噪,反手射出一枚暗器,元一当场闭命。
江砚珩睨他一眼,缓缓拔出恒喜,微弱的月光下剑刃散发出寒芒。
“陷害忠臣,草菅人命,你这种人还怕下地狱,还真是可笑。”
黑袍讥笑:“王府和纪家还真是情深义重,世子殿下还想为纪家报仇不成?若是我说这一切是陛下的旨意呢。”
“情深义重”四个字咬得极重,字里行间的恨意扑面而来。
江砚珩神色淡淡,眉宇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黑袍继续道:“余将军定是和世子说过,她之所以晚回来不就是想查清镇国将军通敌的真相吗?最后不还是不了了之,就算是我陷害,镇国将军死也是死在天牢中,是你的皇伯父杀的。”
江砚珩剿匪时遇到余白瑛时,当即就问了边关的事情,余白瑛却一脸沉重,说此事无法继续查下去,纪家还有人活着已是万幸。
毕竟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对朝堂任何一派都构不成威胁,尤其是陛下。
“废话可真多。”
江砚珩眼神凌厉,蓦地执剑向前攻向黑袍,黑袍云步一旋,转身飞向了屋顶,他掏出一个口哨,哨音清脆响亮。
随着哨音消逝,杀手涌现,齐齐攻向江砚珩。
侧边冷光袭来,江砚珩以剑相挡,金属相碰的声音回荡在阒寂的黑夜中,交手几招后,江砚珩这才发现他脖子处的黑色纹路,显然也是受蛊毒控制。
平日里护卫世子妃的暗卫见到此人,抽空上前禀报说:“殿下,他就是那日想杀世子妃的面具人。”
江砚珩面色一沉,此人身法灵活迅速,武功不在他之下,偏偏要让此人来杀他们,他倒要看看面具之下到底是何等尊容。
打斗声与风雪融在一处,化为低吼的山间野兽。
观内另一处祠堂内,供奉的皆是被追封的将士们的牌位,李家纪家皆位列其中。
许乐姝擦拭着纪羽宸的牌位,心口猝然一痛,一滴热泪打落在他的名字上。
侍女忙上去扶着小姐:“小姐这是怎的了?”
“无碍,就是有点心慌。”
许乐姝捂着心口,侧耳去听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洛云观建的很大,祠堂在大殿后方,打斗声则是在观内的入口处,是以许乐姝听得并不真切,也未多想。
突然不知从哪窜进来的一阵阴风,吹得烛火晃动,侍女脊背一凉,打了个寒颤,叹道:“洛云观出了这样的事,小姐怎么就不肯回府呢。”
许乐姝温柔地看着怀中的牌位,笑了笑:“我想和阿宸待在一处。”
侍女不免又叹了口气,每每瞧见小姐郁郁寡欢的神色,她就会想起之前和纪大公子甜情蜜意,妍姿艳质的小姐。
两者对比,如何能不叫人心疼,倘若纪大公子在天上看见了,怕是也要心疼死了。
毕竟她曾亲眼见过,小姐只是因为绣荷包不小心扎了一下,纪大公子就不惜冒着被老爷打断腿的风险,连着好几天翻墙头来嘘寒问暖,甚至拿起针线要自己绣荷包。
舞刀弄枪的手用来绣荷包,荷包的下场可想而知,纪羽宸绣的荷包不出意料的独树一帜,想模仿都模仿不来,那上面的并蒂莲歪七扭八,面目全非,还非要送给许乐姝。
许乐姝看完后笑不可遏,泪花都冒了出来,嘴上嫌弃的不得了,私下里却是拿着荷包看了一遍又一遍,喜爱都从眼角溢出来了。
这些年来,许乐姝一直不愿意相信纪羽宸死了,直到见过世子妃后,或者说,是那日见过面具人后,突然就放下了多年来的心结,为此侍女还十分意外,现在看来小姐只是放下了纪大公子可能还活着的希望,但对纪大公子这个人是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侍女觉得阴森森的,搀扶着小姐:“天色不早了,小姐我们先回厢房吧,明日再来。”
“是有点晚了。”
许乐姝刚要放下牌位的手忽地停滞在半空,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绞痛,脚步异常的沉重。
她转头看向门外,呆滞了几秒后,像是丢了魂魄一般抱着牌位出了祠堂,步伐愈来愈急。
“小姐要去哪?”侍女一惊,忙撑起伞追了上去。
凛冽的寒风刮过她瘦弱的身子,许乐姝踉踉跄跄一路朝外跑,三拐两拐后,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她霍然放慢了脚步,将怀中的牌位抓得更紧了几分。
她垂眸看见月拱门旁孤零零地躺着一只面具,一步一步踏过积雪走过去,待看清墙后的景象后,猝然睁大了眼,怀中的牌位直直砸落在雪地中。
她的心头如被锋利的碎石划开,痛到无法呼吸。
江砚珩挑掉那人的面具后,拧眉瞧着他的脸,只觉得很熟悉,却想不起何时见过此人。
面具人不停歇地继续进攻,江砚珩横剑挡下,利刃嵌入肩膀处的血肉中,暗卫见状立刻斩向面具人的背后。
“不要伤害阿宸!”许乐姝的喊声划破风雪,滚烫的泪夺眶而出,惊得人心头一凉,“他,他是小满的哥哥!”
小满的哥哥,纪羽宸?!
闻言,江砚珩额头青筋狠狠跳起,难以置信地看向此人,后撤几步方稳住身形,脑海中模糊的脸庞霎时变得清晰起来,他想起儿时父亲带着他去看皇伯父举办的比武大赛,那时他见过纪羽宸一面。
他握紧了手中剑,命令暗卫不能伤了纪羽宸,并让暗卫放出信号弹。
一朵急促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黑袍人看向转瞬即逝的烟花,嘲讽道:“世子殿下还是别妄想有人来救你了,小侯爷他尚且自顾不暇,帮不了你,你也该试试孤军奋战,只能等死的滋味。”
说完这些,他似是觉得不解气,又补充说:“对了,研制蛊毒的人刚才已经被杀了,你们抓走的元七体内的母虫是解蛊毒的关键,可惜他体内的蛊虫怕是已经被你们除了吧。”
黑袍人低笑起来,喂元七哑药那次就是放母虫的时候,他知江砚珩定会想尽办法解蛊毒,解了元七的蛊毒,就算他败了,纪羽宸也只能等死。
“纪羽宸,给我亲手杀了他,他们才最该死在那场战役中。”
江砚珩怒不可遏,黑眸眯了眯,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无比,他挥剑斩向黑袍人,身法极快,刀光剑影间,他一剑划过黑袍人脸上的玄铁面具。
剑刃与面具发生摩擦,面具脱落,露出他脸的上半部分,眉头的狰狞疤痕最先暴露,紧接着“咚”的一声,面具砸落在砖瓦之上。
江砚珩冷笑:“李风阑,在李家牌位下炼制蛊毒残害人命,就算不下地狱,你死后也没脸见安平夫人。”
两剑相碰,李风阑被逼的后退,江砚珩望向他身后山下星星点点的火光,“而且你怎知除了尤钰之外,我没有其他帮手?”
闻言,李风阑眉心一沉,发觉不对,放出烟雾弹,留下那群杀手与之纠缠,自己则是当机立断,带着纪羽宸离开了。
—
这厢,城门紧闭。
江时骑着骏马挡在城门前,得意扬扬:“小侯爷,这黑灯瞎火的不宜出城,还是请回吧。”
尤钰冷着脸抽出剑,江时淡淡看他一眼,见他不为所动,直言道:“小侯爷为了世子,连妹妹也不顾了?”
尤钰动作一顿,沉声问:“蓉蓉怎么了?”
江时昂了昂下巴:“小侯爷回府看看就知道了。”
尤钰看着江时一脸自信的表情,心头一紧,调转方向直奔候府而去。
随后,江时带领一队人马,亲自去了一趟景王府拿人,忠叔等人皆是景王手下的老兵,本欲拼死抵抗,江时却说只是把人请去宫中坐坐,不想见血,景王也不想动武,便让府中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