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周开漾回了南峤,指认黄钦楠通过买凶,指使自己伪造车祸害死了一对夫妇,就此揭开周知琬和俞恪尘封十五年去世的真相。

那天的墓园阴云沉沉,不为人知的真相重现天日,像一把无形的手将周安屿拉回当年阴沉昏暗的太平间里。

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哭到瘫软的外婆,面色僵硬苍白,脚步僵定在原地的周开漾,而他自己的心脏亦像是被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锤砸成稀碎,无法拼接还原。

明明在不久前,他们还回来看过自己,和自己说过话,要自己好好长大,怎么突然就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了呢。

周知琬和俞恪大抵也是不懂得将感情表达宣泄于口的人,在每年屈指可数的见面日子里,两个人问过自己最多的就是最近学习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都挺好的。

这是他的回应。

那是记忆中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低着头,看不到周知琬抬起欲要拍他头顶迟疑着又放下的手,小小的少年亦是紧张地在无人可见的角落处捏紧了衣角。

片刻后,俞恪抚着周安屿矮小的肩头,衣物摩擦的窸窣间,他握住了周知琬即将垂下的手,触碰到了小人的头,叮嘱中带着微不可查的希冀,“好好长大。”

大概是那一瞬间的犹豫在下坠时被人托举阻停,被触碰的人没有抗拒,而想要触碰的人早已求之不得。

周知琬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撇掉郁结心头多年的愧疚和亏欠,缓缓弯下腰身,与那副小小的身影相交,感受到自己幻想许久的温热实感。

周安屿听到他的妈妈轻声而言。

对不起。

要好好长大啊。

在家不待多久,周知琬夫妇便又急匆匆离开。

家中的一切不见变化,不留他们回来过的痕迹。

临坐进车子里,母子俩人相似眉眼的视线短暂相接,简短到好似一场虚幻的梦。

此刻的他们静静躺在冰冷的铁板上,就连看他一眼也做到不了。

周开漾立于碑前,说出这么多年想说却又不敢对周安屿说出口的话。

“他们把一辈子的心都放在了自己的研究上,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父母的身份他们做的并不好,舅舅知道从小到大你都是有自己想法的孩子,爱恨都由你,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怨他们。”

可能他觉得自己的话太过矫情,不等周安屿说话就摆了摆手。

“算了,不说这个了,还是说你舅吧,年轻的时候没钱靠你妈接济,没想到她走了之后我还是靠着她留下的东西拉扯大了你跟我,过的还算个人样。”

“你小子不愧是我老姐的儿子,和她一样聪明,我呢也算是功成身退,替他们守了这么久,你爸妈的东西终于能交还给你了。”

这么多年,岁月并未在周开漾的身上留下时间的印记。

四十出头的年纪,面部轮廓依然利落紧致,只在笑起来时,眼角会牵出几道极浅的纹路,他身形挺拔清瘦,不见一丝属于中年人的臃肿。

他有着一如当年结拜兄弟情义清澈明亮的双眼,瞳仁乌黑,然而,那片清澈底下,透露着沉静、洞察一切的深度,像深潭的水,经岁月沉淀。

他拍了拍周安屿的肩膀,迈着步子走过与自己身高平齐的人。

“我从来没有怨过他们。”

周开漾一顿,站停在原地。

“我独立于他们,他们自然独立于我,如果只是因为有了父母这一层身份,就让他们放弃真正的自己,那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我不是桎梏他们的绳索。”

“舅舅。”他偏头,看着周开漾的背影突然叫道,“谢谢,如果没有你,他们付出一辈子的东西到头来可能只是一堆废纸,是你帮他们完成了最后一步,我想他们看到自己的研究成果投入实际应用,也会很高兴,想要感谢你。”

这么多年,行业内部总会流传着一些风言风语,无外乎都在说周氏集团创始人在当年是如何靠着自己故去的亲姐姐的研究成果一路发家致富,不明真相的人明里暗里都会以此讲着不着痕迹嘲讽他的话,说他吃着自己亲姐姐的人血馒头。

甚至有段时间,眼红的对家买通新闻社,添油加醋的把这些风言风语编写成一篇报道,在行业内部大肆传播。

对此,周开漾只是冷脸叫人把这篇乱说一通的报道撤了下来,并未多说什么。

而那篇报道也并不能在行业里掀起多大的水花,对周氏集团造成的影响几近于无。

没办法,谁让他们拥有着行业中强度最大最顶尖的材料技术呢?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周开漾并不是冷硬的人,面对空穴来风的流言,骂的难听的话,他并没有完全不在意,更何况有一点没说错,他确实一辈子都在靠着自己的亲姐姐。

就连某些时候,他都会怀疑自己,他是否真的像那些人说的,霸占着自己亲姐的东西。

周开漾眨了眨眼,眼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烫了一下,倏地红了。

良久,他道:“大外甥,我早就知道。”

不远处,有人群正跪拜在墓碑前添烧纸钱,烟雾缭绕,风过树梢,裹挟着黑色轻盈的灰烬,随着烟火升腾,四处飘散,下尽了人间另一番雪。

无论他们的身份是自己爱人的亲生父母,还是材料研究界的科学巨擘,这段过往都叫人听得难受至极,心肺像被撕扯开一样,呼吸难捱。

他们原本拥有着极为耀眼的一生和广袤的天地,所做的研究与学术影响力不会因为退休或生命的终结而消失,或许他们的名字本身在多年以后就会成为一片领域的代名词,却因为妒火中烧的疯子,从此陨落。

“你知道吗?”

他忽然再次开口,安好不由地收紧了相握的手。

“我三个月的时候就被抱养在外婆那里,自打有记忆,每年和他们见面的日子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可能是每次见面的日子相隔太久,以至于每次见面的时候,我都能清楚地发现他们身上的变化,和我记忆里的样子有所不同。”

“每次的见面,都好像是我和他们在实验室里日复一日的研究,不等他们说话,我都会知道他们要问我什么,要说什么。”

“其实,我并不喜欢那样,我也想在那每次对我来说都是为数不多能和他们产生交流的见面里多说些话,可我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我并不了解他们的世界。”

安好的心里酸涩不已。

周知琬夫妇未尝没有和他一样的感受与无措,分离的时间太久,久到他们完全脱离了彼此的生活,对彼此的一切无从知晓。

安好明白,他们都不是善于言辞的人,所以拥有着世上血缘关系最密切的他们在面对时间的洪流,产生了对他们来说都是无法跨过的沟壑。

“我想为他们做些什么,但我好像一直都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周安屿望着嵌在石碑中的人像喃喃道。

从未尽过的孝,鲜少叫出口的爸妈,就连他们去世的真相,都是周开漾一个人亲力而为地揭开。

安好握紧了他的手,破口而出的声音一度有些哽咽,“怎,怎么会,对他们来说,你现在在公司做的研究何尝不是以另一种形式延续他们的学术生命?不要这样想周安屿。”

她知道他是个怎样会把自己逼入死角的人,一旦认定自己在某件事上的过错,他会毫不犹豫将自己逼近极端愧疚的境地,就像她因为他的疏忽遭到孙惑的迫害,那段时间他的状态都极为奇怪。

但她还在这里,他就有机会挽救和弥补。

可周知琬和俞恪已经不在了,他又会把自己关进哪座牢笼。

安好面对着周安屿站在他眼前,牵起他另一只手,迫切的目光迎上他,“叔叔阿姨的一生都在为自己的研究奉献,他们用自己所学创造知识,定义范式,却没来得及完成最后一步塑造文化成型投入实践,可你正在替他们做,公司的现状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她目光柔和的看着周安屿,“如果说他们以此播下一颗种子,而你就是那个施肥浇水,看着树苗长成参天大树,又在这棵树旁种下了另一棵树的人,他们是自己学术生命的建造者,但你是这座大厦的守望人。”

“你和舅舅一直在做他们所希望却没有能够完成的遗憾,这些我都知道,叔叔阿姨也一定知道。”

大二那样,周安屿收到周开漾寄来有关周知琬夫妇研究的一切原始资料与数据,从那年开始,除开在学校的学业,他始终都处在自家公司的研究实验室中,钻研深掘周知琬和俞恪的学术研究。

规整的手写墨痕字迹,每翻看一遍,都好似隔着十几年的光阴与他们对望,一如当年最后一面,相隔不远的距离,母子俩人隔空而视。

陈旧泛黄的纸张页脚被摩挲的发毛,镌刻秀丽的字迹深埋在心,厚重的研究论文,周安屿清晰记得每一部分周知琬和俞恪所做的实验和结论。

他把父母的学术研究钻研的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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