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涧峡的灵气一阵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逃脱出来,却又被卷裹着拉了回去。

于是薛明结束观想,睁开了眼睛。

凌剑峰顶终年不生寸草,可自山腰开始往下草木渐渐茂盛起来。一片肃杀的秋日枯黄止于浓艳热烈的枫叶,而枫叶的另一边是一片浓碧青翠。

仿若水波般晃动的绿色只能欺瞒低阶修士的眼睛,却无法掩藏其后翻滚浓郁的黯淡萧瑟。

是啊,她知道。

不仅是她,自宗主开始到除她之外的元婴道君也都知道,如今真正的月涧峡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过去的几百年中薛明经常这样想,或许苏安不该成为一个修士,而是应该作为一个凡人终老一生然后转世投胎。

因为苏安是一个好到过分的人。

当年如果不是苏安在月夜拦下薛明,并且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对她无微不至地关怀,她一定会逃出当年戒律严苛的弟子堂。无论是回到街头继续乞讨还是被卖入烟花之地,这世上就不会有个叫薛明的元婴剑修。

灵玉本姓封,当年是苏安力排众议才让他这个外门筑基弟子能够加入卜谶之道传承试炼。

这一代的宗主裴阳翟是因为苏安的退让才寻得了突破化神的机遇。

另一位元婴道君夏禹钧的两个弟子能够顺利突破金丹,是因为上次道魔大战时苏安主动承担了死守宗门的任务。

所以他们都知道月涧峡里发生了什么,却也都保持着缄默。因为苏安把他自己囚禁在了月涧峡里,几十年间未曾踏出月涧峡一步,也未曾伤害过任何一个活人的性命。所以不管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就仍然还是那个太微宗里最心软最和煦的苏安道君。

但薛明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了。即使没有灵玉那样的卜谶法术,她也能感觉到那个曾经钦慕过的苏师兄已经永远地死在了那场道魔大战中。

而下一次她再见到苏安的时候,就是……

“弟子求见师尊。”

远处传来湛子晗的声音。除了他之外,还有另一道气息。

那一道本来如一团半凝的青碧色水玉的气息,现下不仅杂乱无章,甚至还混着一丝丝污秽阴暗的气息。而那些污秽,与月涧峡禁制后的气息如出一辙。

薛明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修为到了元婴之后,某些预感就不再是毫无意义的胡思乱想。这应该就是她今天突然想起往事的原因。

动念之间把峰顶因为观想愈发凌厉的剑气收敛起来,然后薛明才传音道:“过来。”

然后薛明就看见她的关门弟子带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孩子走了进来。

“师尊,”湛子晗急急地行了个礼,“阿黎她……”

薛明抬手制止他,“我已经知道了。”然后她转头看向韶黎,“丫头,知道你错哪了吗?”

脸色苍白却依旧拒绝湛子晗扶持的孩子怔愣了一下,随后垂下眼眸,多少有点不甘心似的低声回答,“元婴道君即使不擅阵法,设下的禁制也不是筑基可以破的。”

如此倔强的回答,倒是难得地给薛明带来了一丝好心情。

“错了。”薛明拿手指了指湛子晗说,“有事就要让兄长挡在前面,不然就是平白多个管你的人。”

凌剑峰的地界内只有薛明不想听,而不存在任何她听不到的事。

那孩子眼珠一转,突然咧开嘴笑了一下,露出几分与她年龄相符的稚气,“谢道君。”

湛子晗脸上露出点尴尬。

“你立刻带着阿黎回去,约束你那里的人。”薛明正色对湛子晗道,“开启内门防御法阵后,用传信符通知你那几位师伯。从此刻起,任何人都不许出入内门。”

“是。”湛子晗躬身答应。

薛明看着两人离去后,微运剑气就从峰顶飞掠而下。

月涧峡的禁制似乎想要阻止她的侵入,但无形的屏障在她的剑气前脆弱得仿佛一片草叶,甚至只坚持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发出仿佛琉璃碎裂的“喀拉”声后彻底消失,露出底下黑雾弥漫仿佛人间魔窟般的月涧峡。

月涧峡中间的地面上,有个中年男人负手而立,仰头注视着薛明从天而降。他气质儒雅面容清癯,唇边还有一抹浅笑,一身白衣仙风道骨。

但薛明却沉下脸。

因为他身后站着一排穿着太微宗衣衫的弟子。他们一个个肤色白里发青,眼神呆滞,好似泥雕木塑似的站在苏安身后。如果不是薛明还能感受到些许轻微的灵气散逸,说不定就直接把他们当成尸体。

五个执役弟子,还有一个苏笙。

“师兄。”薛明沉声,“收手吧。”

苏安只温和地笑了笑,“师妹,好久不见。”

薛明抬手,一道剑气化成一柄巨剑朝苏安劈去。

表情依旧和煦温柔的苏安,抬手捏了个薛明觉得陌生的法诀,紧接着站在他背后一个执役弟子就“嗖”一声仿佛一块破木板似的被抛上半空去拦截薛明的剑气。

薛明动念之间,巨剑瞬间在半空中停下。但苏安显然并不打算收回,他笑眯眯地看了眼那个从半空中往下掉的执役弟子一眼,就听“嘭”的一声化成了细细的血雾朝薛明飞射而来。

半空中巨剑虚影化为无数小剑,交织成一片剑气之网挡住血雾。只听一阵叫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呲呲声响起,剑气之网被血珠熔出无数破洞,虽然瞬间就被补上,但之后又有更多的血珠补上。渐渐的,本来已经浑浊的空气愈发腥臭难闻。

“在这里打不尽兴的。”苏安似乎满是遗憾地轻摇了一下头,剩余的血珠仿佛失了倚仗,不再朝薛明方向飞射,而是纷纷扬扬地落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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