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奔赴
宋怀弋生辰前夕,裴云曜再次收到了肃国公的独帖。
饶是他再想装傻,只怕这些贵人已经等不及了。
宴席那日宋怀弋又不知道去哪躲懒,裴云曜步入正厅道贺时,只见肃国公一人坐在堂上。
宋潜朝见裴云曜来了,慢慢站起身来笑着迎他。裴云曜不敢怠慢,稳重地走上前,得体行礼:“见过肃国公。”
“裴二郎,”肃国公回礼,没有称呼他的官职,而是叫的格外亲切:“听闻你在工部公事繁忙,能拨冗前来弋儿的生辰,这孩子很该来亲自敬你一盏。”
“国公爷客气了。”裴云曜浅笑。
宋潜朝请他落座,裴云曜欣然应允,心下有了思量,只怕这一坐并非那么简单。
“我听弋儿说,你家老太太近年身子不爽利,”宋潜朝说话并不拐弯抹角,他抬手让人拿进来一个锦盒:“这是西北进的人参和枸杞,你且拿回去给你家老太太泡水喝。”
裴云曜起身行礼道:“国公爷太客气了,万万不可。今日本是我代家人前来给世子庆贺生辰,怎么有从国公府里拿东西回去的道理呢?”
宋潜朝哈哈大笑:“裴二郎,我知道你书念得很好,但也别读得太迂腐了。这不过一些普通药材,只希望你家能不嫌弃才好。”
他嘴上说着“望不嫌弃”,实际压根没给裴云曜再拒绝的机会。
裴云曜心里有些膈应,他生平最恨为人掣肘,如今这肃国公像个笑面虎似的,看似和善,实则霸道,不肯放他走,让他有些不安。
“老太太的病可找太医瞧过了?”宋潜朝明知故问,裴云曜入仕刚一年,在工部只不过做个正六品的主事,裴家这样的地位是请不动宫中太医的。
得到裴云曜否定的答复,宋潜朝自然地说:“那改日我自请了宫中杨太医来,若老夫人精神尚可,我携弋儿备些时新果品过府探望,不知可会扰了她老人家静养?”
裴云曜听到这里已经知道了这肃国公是什么意思,他袖中拳头握紧又松开,开口道:“有劳国公挂怀,我家自是有积年用惯的郎中,日日看护祖母,只是祖母近来染了些秋燥,医嘱需静养,原不该劳她为琐事烦心。”
宋潜朝抬眼看着裴云曜,没有作声。
裴云曜冷着一张脸,不卑不亢:“我家父母早亡,曾有高僧指点,两个妹妹需晚三年及笄。如今三妹妹也才刚满十六,尚未行笈礼。国公爷携世子来访恐多有不便,还请国公爷见谅。”
宋潜朝倒是笑了:“不过是寻常拜访,也不便吗?”
“国公爷,”裴云曜耐心耗尽,不愿再继续拉扯,站起身深深行礼:“舍妹蒲柳之姿,怎配琼枝玉树?我裴家父母早亡,只有病弱祖母在堂,经年艰苦磨难全由我们兄弟姐妹五人携手共度。在下只两个妹妹,三妹妹与世子在学塾较为熟悉。舍妹至纯至善,憨直娇纵,是个不成器的女郎。承蒙国公爷与世子错爱,切莫因此误了世子前程。”
他这意思就是,裴云晰就像是他们一家人的眼珠子,断不可能让她一个没心机、没心眼的傻姑娘嫁进国公府这样的虎狼窝里。
宋潜朝知道裴云曜是个耿直的愣头青,远不如他大哥裴大郎圆滑周到,但他也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被裴云曜这般强硬的拒绝,一时竟然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来转移话题。
此时一直躲在屏风后的宋怀弋突然站了出来,他先是对着裴云曜行礼,脸色不太好看:“裴二郎有礼。”
对着宋怀弋,裴云曜更是演都不想演,板着一张脸:“还未来得及同世子道贺,祝世子寿辰安顺,鹏程似锦。”
未等宋怀弋开口,裴云曜找了个由头向肃国公辞行,转身离去。
宋潜朝看着儿子焦躁不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裴二郎古板耿直,难怪你着急。”
“爹,”宋怀弋有些担心:“你们没说什么吧?”
“只委婉说了句,想去他家拜访老太太,就被裴二郎这个愣头青给顶了回来。”宋潜朝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丝毫未见怒意:“我听他话里的意思,约莫是不太钟意咱们家。”
宋怀弋惊讶道:“为什么?满京城,还能有比咱们更好的门户吗?”
宋潜朝听他这个傻儿子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一时失笑:“那我倒要问问你,什么叫好的门户?”
不等他回答,宋潜朝悠悠开口:“若说权势富贵,那放眼大覃,除却皇宫大内,确实再难找出能与咱们比肩而立的。但想来你也知道,裴家能有今日,正是因为世代清流,他们家是最不会在乎这些的。”
也不敢“在乎”。
“他家父母早逝,两个哥哥靠着家底积蓄拉扯大三个弟妹,奉养高寿祖母在堂,还能双双科举入仕,”宋潜朝由衷地欣赏:“这样有风骨、有气节的兄长,怎么可能舍得将妹妹嫁进公府高门里来呢?怕是在他眼中,咱们国公府就像豺狼虎豹,叫他防不胜防。”
宋怀弋听了这话握紧了拳头,他明白父亲的意思,也理解裴云曜的态度,但他还是不甘心。
“爹,但是咱们家和其他公侯伯爵家不一样,咱们……”
“若你真的心悦那裴三娘,”宋潜朝打断了宋怀弋,“不如让她亲自去劝劝她哥哥。如今裴二郎这架势,咱们便是去请你姑母、皇后娘娘来坐阵,他也是不肯点头的。”
宋怀弋一提起裴云晰,心脏就突突跳。他今天早晨收到的那身衣服,试穿后发现非常合身,没想到裴云晰那日在成衣店里,纤纤玉指在他身上虚晃比划一下,竟然能如此精确。
他好像又想起,裴云晰的手指划过他肩胛的感觉。
“可是,她去庐州了,要到年前才回来。”
宋潜朝奇怪:“庐州而已,又不是东海列国,更不是西北蛮荒,她能去,你不能去?”
宋怀弋像是忽然有了底气,眼睛闪着亮光:“好,那我去同她说。”
宋潜朝看着宋怀弋精神抖擞地离开,望着儿子挺拔的背影,先是慈爱地笑,复而又感受到一阵苦涩。
他不知道该不该夸宋怀弋有眼光。
说他有眼光吧,这裴三娘实在有些平平无奇,他实在没想明白宋怀弋究竟喜欢她什么。
说他没眼光吗……
宋潜朝叹了口气。
眼下局势,宋怀弋只有娶裴三娘那样的冷门小户之女,才能勉强保住他们宋家的前程。
若是按他妹妹原本的打算,娶了豪门千金,只怕他们肃国公府,也离穷途末路不远了。
宋怀弋是个说干就干的火爆脾气,若不是晚间正席他姑姑要来,他恨不得立刻套了马,动身去庐州。
第二天一早,肃国公府一封告假帖递到了西郊大营,宋怀弋南下庐州游历去了。
吴初樾在宫中自然得到了风声,她一听见“庐州”二字,心里就一咯噔。出宫回家后她立刻写了张纸条,让她身边女使去送给裴云曜。
芙月笑吟吟地接过,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姑娘,您跟裴二郎这三天两头的互传书信,裴府门房小哥都快认识我了。”
吴初樾红了耳根,却正色道:“这次事有不同,你快些去吧。”
芙月愣了一下,立刻道:“是,我这就去。”
宋怀弋心情急切,除了自己的乌云踏雪,还叫人多带了两匹宝驹。几个人轻装上阵,没出五日便已经快到庐州。刃影领命带了两个人,连夜策马赶路,先一步到了庐州去打探情况。
他费了不少功夫,上下买通打点,终于探得一些裴县丞府上近来的消息,奈何他听完手底下人的汇报,一个头两个大。
刃影琢磨了好半天,等宋怀弋坐定在庐州客栈天字一号房,不耐烦地用手指敲击桌面时,他也没想好怎么措辞,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如实说了。
果不其然,比世子的暴怒来得更快的,是从他手里飞出的茶盏。
瓷片破碎声伴着宋怀弋的怒火,重重砸在了厢房里:“那个男人现在在哪?立刻把他给我捆了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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