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不胫而走。

钩吾山一传十十传百,都在热议灵均仙君弟媳的疯病。

弟媳在圣儒堂打人,也是灵均仙君出面圆场,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传言甚嚣尘上。

李希夷被传成了丧夫伤心过度的疯女人。

池青道则成了人人扼腕的讲道义兄长,带了个拖油瓶的弟媳。男修同情,女修怜爱,倒让池青道的声望反上一个台阶。

*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春山别苑内,池青道拉了把竹藤椅,面朝着座椅背跨坐下来,看上去姿态闲适。

他对着春凳上装昏的李希夷说话。

桐花花瓣落在李希夷脸上,她听话地睁开眼。

她手臂撑着身体起身,还想装弱,但对上池青道那洞若观火的蓝眸,她装不下去了。

“那个弟子,我摆脱不掉,不得已而为之。”

被骚|扰,正面回击会被倒打一耙,迂回婉拒又往往无法成功。

李希夷才出此下策。

装癫痫,装心脏病,装什么都行。

也是她装疯,才躲过死劫。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月主郁雾那时跟在她背后,是动了杀心的。

可她不能对池青道言明。

否则一切都圆不上。她怎么会知道圣儒堂二师兄是魔道中人?

“说吧,到底为什么这样?”池青道双臂搭在藤椅上,眉眼却冷硬,“你知不知道,外面流言传成什么样了?”

李希夷面露难色,“大约说我是个疯子,拖了你的后腿吧。”

池青道微微带了怒意,“你知道还这样做?”

李希夷瑟缩一下。

两辈子了,她很少见池青道动怒,或者说,几乎没见过。

他总是笑着的,冷淡的,像一只摸不透情绪的狐狸,别说发怒了,连情绪的起伏都很少。

在极北草原时,他不冷淡的时候,大都包容她各种的发难和小脾气。

这一次,同焰火大会他撞破她和星野的事,池青道愤怒的点不一样。

这次,池青道压着怒气。和别的什么。

李希夷端详他眉眼,貌胜神仙,流盼生辉。里面多出了愤怒之外的情绪。

是担心。

李希夷不再害怕,低头认错。

“兄长,是我的错,让您担心了。”

这话非但没让池青道息怒,反而勾起了他更深的怨。

为何会如此生分?

张口闭口一个兄长?

李希夷见他神色未曾缓和,进一步解释,“那弟子纠缠于我,圣儒堂的攸聿师兄又尾随跟来,前后包抄,我一时慌了神就……”

事业至此,她也只能把郁雾拉下水了。

池青道:“此事,我会去细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李希夷乖乖地点头。

他会不会去真的查,与她无关,她自保就行;大概率也只是敷衍她而已。

真要为她讨公道,他何至于在圣儒堂前惺惺作态,和陆亦乘打了多少回太极。

这就是池青道。

他永远在谋划,在权衡利弊,不会为感情所动。

李希夷想,换作上辈子的自己,肯定会全盘相信,还患得患失,追着他问有结果没有。

那都不重要了。

池青道不喜欢她。生气的也只是她败坏了他弟弟的名声,给春山也带来了麻烦,仅此而已。

越想越没劲,李希夷站起身。

“兄长,若没有什么事,天色已晚,我先去休……”

“以后,你不要出春山别苑了。”

李希夷登时怒了,“为什么?”

“你一出去就惹出这样祸端,风头上避一避。”

李希夷厌烦他这套说教意味的说辞,“我想出去,再关下去,我真的会疯掉的。”

她抱着头,眼泪流下来,“我在这待着,忍不住一直想起星野,想起他的头,噩梦一夜又一夜……我想出去,求求你,我想出去。”

在池青道眼里,一身丧服的女孩,无力地抱头蹲下。离他越来越远。

红色的发带,细细的戒指。

白丧服,散发着沉水冷香。不知是熏染到衣服上的,还是她发间的香味。

在春山的夜晚,他与她咫尺之隔,闻得到沉香沁凉。

像古井里淹死人的冷水。尸骨腐化,油脂挥发。

回忆不会褪色。

只会因为一次又一次的重提,变成更浓郁的绝望。

池青道软下来,“过来。”

李希夷抬头看他,瑟瑟发抖,满目委屈。

池青道叹了口气,他知道,她是故意的。这样把戏,十年来,他和她彼此都太过了解对方了。

可他生不起气来。

如同十年来那样哄她,池青道走去,把她抱起来,抱到房间洗脸。

沐浴是别苑的小丫头帮着李希夷完成的。

洗完澡,李希夷散着头发出来,池青道又叫人熬了安神汤,“喝吧。睡一觉再说。”

要不要再继续禁足李希夷,他还是没个准话。

连日来,池青道都躲着她。李希夷不愿失此良机,喝了药,困倦中还拉住池青道,“别走,别走。”

李希夷只听见窸窣衣声。床铺边沿压倒一小块。

池青道留了下来,守在她床边。

不一会儿,李希夷嚷嚷着冷,嚷嚷着痛。

池青道帮她盖好被子,每一寸露出身体的地方都掖好被角。

李希夷一面冷,一面热,冰火两重天地蹬被子。池青道无法儿,只得屈腿上了床铺,隔着被子,把她包严实了,抱紧在怀里。

李希夷这才没法乱动了。

池青道用手贴了贴她的耳后,不再像冰坨子,有些回温了。

他抱着怀里瘦成一把骨头的女孩子,感觉心落到了实处,可又说不出的烦躁。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他不习惯失去了同胎而生的弟弟。

不习惯多出了一个弟媳。

还是他不习惯昔日亲密的朋友,摇身一变,成了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弟媳。

池青道的目光在少女脸上徘徊。

星野死后,她瘦了很多。

五官拔高,眼睛更大,整张脸都显得没有气色。嘴唇异常苍白。

白到……让他想张口咬下去,然后被她咬回来,用二人交换的鲜血,染红没有颜色的唇。

给她……也给他自己,注入一点活下去的力量。

不知不觉地,池青道的脖颈弯曲,头越压越低,离那张魂牵梦绕的脸,也越来越近。

不知何时,侍女们都退远了。

这个房间,只剩下他们俩。

月光如旧。

仿佛他做什么,都可以。

双唇相触之即,池青道听见了李希夷的呢喃。

“星野,要是我……没让你走就好了。”

“对不起,星野。”

热泪从她的眼角不断往外滚,顺着太阳穴流淌到耳根。

润湿了黑色的头发。

瞬间,池青道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他猛地坐起。

池星野。

这是他们共同的……无法提起的伤疤。

李希夷被他剧烈的动作变化弄醒,迷迷糊糊说:“青道哥哥,我想修炼。”

这声暌违已久的称呼,让池青道恍惚。

就算他把这当成她的梦话,自己却也忍不住当真了去回应她。

“修炼很苦。”

李希夷半眯着眼,委屈脸,她的手从被子里探出去,半撒娇半质问式地,揪住池青道的衣领。

十指纤纤,弱而无力,揪不似揪,倒似攀援。

当一个人弱小到极致时,她发怒,都会让人觉得可爱而好笑。

“青道哥哥,寒伤,痛。”

池青道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规规矩矩,“我会想办法。”

李希夷眼泪吧嗒吧嗒落。

“我想修炼,修炼说不定就能好了。”

池青道叹了一口气。她这身寒伤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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