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舟的声音很轻,混在夏夜的蛙声里,却清晰地传进苏澄耳朵。
她的脑袋“嗡”了一下,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
她悄悄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尽快恢复镇静。
苏澄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情侣们都喜欢来人工湖约会。
原来这一片的长椅旁没有路灯。
稀薄的云层堪堪遮住月亮,微弱的月光在江牧舟的脸上笼上一层薄纱,让她完全看不清他问这个问题时的表情。
宕机的大脑重新开始飞速运转。
她倏然想起林漾下午未说完的话,连他都看穿了她的心思,那江牧舟会不会也……
垂在裙子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明明她和江牧舟之间的距离好不容易才拉近了些,现在每天都能见到他,像普通朋友那样吃饭闲谈,偶尔还能收获他自然而然的关心,甚至会有意料之外的肢体接触。
这些细微的互动,对她而言简直像是偷来的幸福。
可这份隐秘的快乐太过脆弱。
苏澄很清楚,一旦被他察觉自己的心意,她就会重蹈高中时那些爱慕他的女孩的覆辙,被他用最礼貌也最疏离的方式拒绝,然后刻意保持距离,慢慢退出她的生活。
一切都会重新变回原先那种冷淡疏离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懊恼起先前那些毫无意义的患得患失和逃避。
当他们的关系停滞不前时,她总忍不住想要往前迈一步。
可一旦这段关系很有可能因为自己心意的暴露而土崩瓦解时,她又拼命祈祷只要维持原状就足够了。
已经藏了七年的秘密,她要继续守口如瓶,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没有。”她强行打断纷杂的思绪,抢在沉默变得可疑之前脱口而出,“我哪有什么喜欢的人。”
话出了口,江牧舟才后知后觉这个问题有些越界。
他借题发挥,换了种柔和的问法:“就是有些好奇,你怎么没和他们一样,谈一场校园恋爱?”
苏澄蜷起的手指松开些许,假装游刃有余,“那会儿忙着上课、泡图书馆,还得忙小流浪社团的事。总觉得谈恋爱很麻烦,需要投入好多时间和精力,我有些分身乏术。”
“现在毕业了,是不是轻松点了?”他突然把林漾从记忆里拎出来,“他是在追你吧?”
苏澄没明白他的言外之音,回答得很干脆:“嗯,不过我拒绝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逐渐掌握了一种名为“蒙太奇式谎言”的隐瞒真相的技巧,用电影剪辑手法,巧妙地瞒过了这位纪录片摄影师。
她选择性地呈现出一些他知道了也无足轻重的真相,而真正关键的部分,则被巧妙地隐匿在了沉默里。
只要他问的不是那种必须撒谎才能回答的问题,她觉得她都能对答如流。
“因为他不是你的理想型吗?”江牧舟就着这个话题深入,“他看起来挺幽默的。”
俗话说,人越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她觉得江牧舟似乎对“幽默”这个他所不具备的特质格外介怀。
她没正面回答,继续她的蒙太奇,“可能我的想法有点不切实际,或者说,把‘感觉’这个东西看得太重了,总觉得要遇到一个特别契合的人才行。”
她歪过头,目光悄悄滑向江牧舟,带着几分心虚打量着他,就像刚答完试卷走出考场的考生,忍不住查看标准答案来确认自己答得对不对。
云层散开,露出清亮的上弦月。
可惜月光柔淡,她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
为了打消江牧舟的疑虑,她特意加重语气,“可惜这个人还没出现。”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些?”她接过话茬,把话题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反将一军,“你不要误会了,我说要照顾你纯粹是因为害你受伤了,顺便想偷师学点拍视频的小技巧。”
“你放心,我知道我们就是营业CP嘛。”她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佯装轻松,“不会对你有什么非非之想……”却在脱口而出时舌头打了个结。
苏澄欲哭无泪,她在“想入非非”和“非分之想”之间硬生生造出个崭新的词语。
果然是言多必失。
江牧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得知她没有喜欢的人,他先是因她不喜欢自己短暂地感到失落,但很快又觉得庆幸。
就像等公交车,空车总比满座的车更容易找到位置。
尽管他从未追求过任何人,但他听过日久生情的道理。他占尽天时地利,可以经常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循序渐进地向她曝露真心。
见江牧舟暂时没再追问,苏澄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这场心理上的攻防战消耗了她太多的脑细胞,体力条告急,她揉了揉太阳穴,决定立即终止这场对话。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她避开了“回家”这个字眼。
虽然最终是各回各家,但此刻说出这个词,她总觉得会平添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她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往东门的方向走去。
东门距离临海花苑会更近一些,往常她都是一个人这么走回家的。
走到一棵歪脖子的栾树底下,苏澄忽然停下步子。
目光所及之处,她瞧见了一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树荫下,一个浅冷灰色隔热板精心搭建的猫屋格外显眼。
猫屋里,一只毛色斑斓的长毛三花猫正仰着肚子酣睡。
猫科动物即使在睡梦中也保持着高度警觉,苏澄怕吵醒她,强压下内心的雀跃,悄声走上前去。
葱白的指尖在小三花的下巴上挠了挠,它才不情不愿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懒懒地睨了苏澄一眼,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它的美梦。
苏澄扬唇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眼眸黑亮。
她压低声音对江牧舟说道:“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可是临大顶流——花黛丽·赫本。想当年它的魅力势不可挡,追求者们从北门一路排到三食堂,更是以一己之力在校园里开枝散叶,繁殖了十几只小猫!”
她的手指划过花黛丽·赫本的鼻尖,揉着她毛茸茸的脑袋,“你别看它现在这么亲人,给摸给抱给亲亲的,当初可高冷了,见人就躲。我们足足蹲守了好几个月,才终于把这位‘在逃公主’缉拿归案。”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产后激素变化的影响,她在生完最后一胎后情绪一直很低落,不仅不愿给小猫崽们舔毛,连给它们喂奶都不愿意。”苏澄轻叹一声,随即又展露笑颜,“但我更愿意相信,是它意识到自己终于不用再被迫当母亲了,提前用这种方式庆祝重获自由。”
花黛丽·赫本轻轻转过头,柔软的胡须扫过苏澄的手背,那双翡翠般的眼睛清澈得能映出她的倒影。
江牧舟这才看清三花猫的全貌,左半边脸是温暖的橘黄色,右半边脸是深邃的黑色,面中部是纯洁的白色,三种颜色均匀分布,在它脸上完美融合。
小家伙皱了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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