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嘈杂,灯球闪耀,酒色之气弥漫,耳畔喝醉酒的油腻男们在失态中欢呼。辜雪站在喧嚣里看着台上的桑伊伊和她的同伴们跳heels。她瘦的可怕,气色全靠厚厚的妆面撑着,跳出了一种病态之美。
这家店这半年很红,辜雪前几个月跟同事来过一次。那天她们点了男模在他们的酒桌上跳专场,她看的脸红心跳,还给安晋扬发微信吐槽,说有的男孩美则美矣,但脱多了看着也腻。安晋扬把她骂了一顿,让她以后少参加这种局,半小时后就来接她回家。
那时候伊伊就已经在这里兼职了吗?她一定是实在熬不下去了,才会忍不住回她消息的吧。
辜雪混乱地想着。
桑伊伊没卸妆就走了,从后门离开,灰色围巾裹着头,背着很大的双肩包,里面有一个给学生上课要用的电脑,还有一些翻译文件。她现在做三份兼职,跳舞的钱来的最多也最快。
她只是告诉辜雪她兼职的地址,不确定辜雪什么时候会来。
“伊伊!”辜雪看她下台后就守在员工通道。
桑伊伊听见了,却本能地想要逃跑。她躲了十个月了,在黑暗里待了十个月,见到辜雪犹如骤见烈阳。
“桑伊伊!”巷子不深,辜雪脚程加快,三步并作两步就揪住了桑伊伊沉甸甸的双肩包。
桑伊伊浑身都在发抖,想开口说点什么,嘴巴像被胶水黏住。
辜雪一把从侧面抱住她。
“你闭嘴是对的,你现在说什么我都还是会生你的气。我跟你说哦,安晋扬出轨了,因为□□,现在被警察给抓走了……”
“你……你说什么?”桑伊伊把湿润的脸扭过来看着辜雪,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这样你心情松快点了吗?”辜雪沮丧地笑着。又从正面抱紧桑伊伊,捂紧她的后脑勺。
桑伊伊把眼泪埋在辜雪蓬松的卷发里。寒风在此刻停了下来。
辜雪在附近找了个烧烤摊,点了一些烤串和锡纸豆腐,叫了两瓶啤酒,又去一旁的小店买了一包烟和一瓶橙汁。
“你喝酒还是喝橙汁?”她担心桑伊伊明天上午有工作。
桑伊伊把两瓶啤酒都打开,自己先喝了一口,问:“你怎么也抽起烟来了?”
“失恋了嘛,心里难受得很。”辜雪淡定说道,“静文工作也不太顺利,我们都过得不咋样。”
桑伊伊垂着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她很了解辜雪,她示弱多半都是为了安慰他人。
她想了想,问:“小安真的那什么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他也就是没把那东西放进人家姑娘的身体里,打了个擦边,侮辱了一下人家工作人员的胸部。我跟他分手了,可他也没被警察带走。”
“大雪……”桑伊伊环顾四周,还好没有人偷听她们讲话。
辜雪哈哈笑起来,“你真是一点也没变。”其实也就是这点可爱的害羞没变了,她从上到下每一个地方都让辜雪感到陌生,也感到心疼。
“你现在白天在哪里上班,住在哪里?”
桑伊伊说白天在教成人英语,线下私教一对一,晚上跳舞。她不想透露她住的地址,那个地方离市区很远,IP都显示到外省。
“晚上我去你那儿睡,多远我都去。”明天是周六,辜雪不上班,她就是要纠缠桑伊伊,守着她,不准她再逃跑。
桑伊伊没说话,握着酒瓶,指尖冰凉。
过了会儿,她低声道:“你别告诉你哥,还有静文姐。”
换做辜雪开始扮演沉默。
自尊真是爱情里最尖锐的武器。
烧烤摊的老板端上来最后一样她们点的东西,提醒她们烤串再不吃就要凉了。
“吃啊。”辜雪拿了串肉塞到桑伊伊手里,“看你瘦的。要跳舞赚钱也要身体有劲不是吗?”
桑伊伊咬了口肉,忽然哽咽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谁了?我看你这样子倒是要我反过来跟你说对不起,对不起,桑伊伊,作为你的好朋友,这十个月我什么也没帮到你。还有我那个倒霉蛋哥哥,他口口声声一辈子只爱你,到头来什么都为你做不了……”
“不是的,大雪,你别这样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就是嘴上抱怨抱怨,你还真觉得我们离了你就活不了了?辜煜文是有点死气沉沉的,但不妨碍他下了班还有精力去健身去打球去交新朋友,他生活可健康了。静文工作上有点不顺,可也没人敢惹她,挖她的猎头也多了去了,她也谈了新的恋爱,是个超漂亮的学霸姐姐。我就更不用说了,安晋扬刚给我来这一出,我转身就勾搭了个大帅哥,要不是你今天突然冒出来,这会儿我正在帅哥床上吃肉呢,哦对了,就是我哥那个好基友施嘉祈,你应该知道的吧……你看看,我们大家都挺好,离了你也还是风生水起的。”
辜雪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是为了让桑伊伊停止她不必要的歉意,还是只是为了纾解自己的复杂心情。又或许是见到最亲爱的朋友,为自己这一个月来动荡情绪找到了疏散的出口。
她看着桑伊伊的脸,想起了她们的大学时光,想起了她和辜煜文谈恋爱的那些日子,也想起了她们躲在一个被子里叹气、大笑、遗憾、憧憬的许多个瞬间。
她们一起走过了九年。
断联的这十个月,截然而止的友情带来伤感和困惑浓得像一团黑云,突如其来的失而复得让她百感交集。
没有谁会因为一个好朋友的缺席而丧失对生活的激情,停下往前走的脚步,可是当她重回自己的生活时,仍会感到无比惊喜,甚至是感激。
“我跟煜文分手前,我妈找你大伯母要了二十万,理由是提前给她彩礼……”桑伊伊沉声开了口。
周凌了解这对母女的境况,为了保护两个孩子的感情给了这笔钱,甘愿吃哑巴亏。这件事情半年前辜雪他们才得知。
这就是桑伊伊执意要分手的原因。
辜家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即便是,也不该被她和妈妈拖累。至于她为什么要替妈妈承受这苦楚,用她妈妈的话说,她被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养大,不报恩情便是白眼狼。而妈妈疯魔之前的确没有薄待过她。
“我妈那会儿已经走火入魔了,听我用分手威胁她,说那正好这二十万就不用还了,就当是分手费了。这段时间我只顾着还其他人的钱,还没……还没来得及还周阿姨这二十万。”
亲家之间一旦牵扯上金钱,这桩姻缘就蒙上了无形的灰尘,何况这两家还未做亲家。
周凌和罗美琪曾为此事伤神月余,辜雪已经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只问桑伊伊:“现在还差多少?”
信用卡及网贷欠下的几十万经历多月只还最低后,尚且保住征信,私人借贷超过一百万,债主从家中亲戚到妈妈的各种老同学老朋友老同事,桑伊伊几乎每天都能接过五个以上的催款电话。
她无数次将妈妈拉黑,将这些人拉黑,又最终妥协在自己的心软里。
她妈妈已经失信,她也已经封锁了她的所有经济来源,不允许她再投资,甚至没收她的手机,将她丢到乡下的外婆家,要求外公外婆替她严加看管这个赌徒。
可她总是还能找到途径给她发来“索命”一般的消息以及给她灌输泡沫一般的幻想。
“我妈离疯不远了。”
辜雪握住桑伊伊的手:“先把你自己的卡贷窟窿补上,不然利滚利什么时候是个头。你给我个准数,我现在就开始给你凑。至于欠亲戚朋友那些的,分个轻重缓急,有些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你也不必替她背着……”
“有些人的倒还好,人家知道她那个样子,大概是同情我,知道我的境况,也抹不开脸来找我还。但是最大头的五十万,是以我的名义找我继父借的,他们上个月领了离婚证,现在我继父就认我,每周末都来我住的地方堵我。”
“五十万……五十万……”辜雪念着,“你别急啊,我们一起想办法。我手头有十二万,我先转给你……”
这晚辜雪睡在桑伊伊的出租屋里。两人睡前合计完钱的事时,已经是天光大亮。桑伊伊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起床赶地铁去给学生上课。辜雪醒来身旁空无一人,微信里桑伊伊给她留言,说联系她不是为了找她借钱,已经很感激她能帮她这么多了。
她回复:别废话。
她离开时,一个叫小雅的女孩来还鞋。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个女孩,名字叫小悦。年轻可爱的女孩们手挽着手,感情甚笃。
她又追忆起她和桑伊伊的青春,抬头看看外头的太阳,心里暖洋洋的,觉得日子总会好起来。
八年前,她在表白失败的失意里浑浑噩噩的度日时,桑伊伊陪她上课陪她睡觉,拿到第一笔家教费后,第一时间给她买她喜欢的死贵死贵的巧克力哄她开心。
那样温暖的爱才是价值千金。
小悦离开时对小雅说:“这个姐姐好眼熟。”
“美女都是很像的。”小雅不以为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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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特收到辜雪要放鸽子的消息后,隐隐有些糟糕的情绪悬上心头。他暗示自己这样不好,又替辜雪找了借口,例如周末要陪长辈或者跟朋友聚会之类的。
周一进办公区,看见辜雪素面朝天,气色不算太好。她悄声将一个大购物袋塞进同事的办公桌下,对方低声回了句什么,辜雪拍拍她的肩膀表示感谢。
“Sharon通知大家开会。”他经过,语气十分疏离。
“好。”辜雪快速对着桌面上的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又补了个唇色。
会议上她打了七八个哈欠。
散会后苏特将她叫进办公室,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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