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在她右肩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那力道透过薄薄的寝衣,带着滚烫的温度。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锁着她,“傻话。”他哑声道,声音低沉,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后怕,“若本王再晚一步……”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里的惊心动魄,两人心知肚明。
年昭月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发现嘴角沉重。她只是看着他,看着他玄甲上未干的露水与溅上的、已变成暗褐色的血点,看着他眉宇间掩不住的风霜与戾气,轻声道:“殿下平安回来就好。”
宗暻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他直起身,对候在一旁的朔风道:“将昨夜至今所有情况,事无巨细,再报一遍。”
朔风领命,清晰而简洁地再次汇报,从年昭月闯宫、对峙张太傅、发现皇帝中毒、遇刺,到后续控制皇宫、清算张党、稳定京畿。
宗暻渊沉默地听着,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有指尖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无意识地摩挲,那动作带着一种冰冷的杀伐之气。
当听到年昭月为救皇后挡下淬毒匕首时,他摩挲剑柄的动作猛地一顿,目光再次落到她肩下的绷带上,眸色沉得骇人。
朔风汇报完毕,垂首而立。
“张启正,冯保,”宗暻渊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看好。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更不许他们自尽。”
“是!”
“参与宫变的私兵,及张党核心成员,一律收押,严加审讯,揪出所有与‘青蚨’有牵连者。”
“是!”
“陛下那边,”他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用最好的药,尽人事。”
“是。”
一道道命令发出,条理清晰,杀伐果断。这才是渊王,是那个能在尸山血海中踏出血路、执掌乾坤的未来帝王。
吩咐完毕,宗暻渊挥手让朔风退下。暖阁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走到窗边,负手望着窗外被积雪覆盖的宫檐,沉默良久,才背对着她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皇后说,你救了她的命。”
年昭月看着他那挺拔却莫名透着孤峭的背影,轻声应道:“当时情势所迫。”
“只是情势所迫?”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鹰,直直看向她,“若非为了稳住十五皇子一系,为了给本王回京争取时间,你会拼死救她?”
年昭月心头一跳,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回避:“是。但臣女也确实不愿见无辜之人,死于阴谋之下。”
宗暻渊盯着她,半晌,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没什么温度:“年昭月,你总是能让本王……意外。”
他踱步回到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可知,朝野上下,如今都盯着你,猜度你,忌惮你。你不再是藏在本王羽翼下的谋士,而是能与张启正这等老狐狸正面抗衡、甚至差点撬动国本的‘年司记’。”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警告。
“臣女既然选了第二条路,便早有准备。”年昭月平静地回答,“猜度忌惮……总好过任人宰割。”
宗暻渊眸色深沉,忽然俯身,双臂撑在她榻边,将她困于方寸之间,带着压迫性的气息瞬间笼罩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她苍白却倔强的唇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那你可曾准备好,承受本王的……回报?”
他的距离太近,近得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热度,近得能看清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混杂着占有欲的复杂情感。
年昭月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伤口似乎也跟着灼痛起来。她指尖微微蜷缩,迎着他逼视的目光,缓缓道:
“殿下欲如何回报?”
宗暻渊凝视着她,许久,忽然低笑一声。他并未回答,而是抬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她因失血而微凉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平日截然不同的珍视。
“好好养伤。”他最终只留下这四个字,收回手,转身大步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殿外,年昭月才缓缓松开了攥紧被角的手,掌心一片湿濡。她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中久久无法平息。
他口中的“回报”,究竟是什么?
而她,又是否真的准备好了?
她强迫自己收敛心神。眼下并非思索这些的时候。宗暻渊虽已回京,但局面依旧凶险。皇帝垂危,储位空悬,张党虽遭重创却未根除,“青蚨”更是隐在暗处,虎视眈眈。
肩下的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伴随着一阵阵眩晕。她知道这是失血和毒素未清的后遗症。太医开的汤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困意如潮水般涌上,她终是抵抗不住,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一会儿是张太傅淬毒的匕首寒光,一会儿又是宗暻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要将她吞噬的眼眸。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殿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宫灯,将影子拉得悠长。她动了动,发现左肩的伤口已被重新上药包扎过。
“醒了?”低沉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年昭月心头微惊,循声望去,只见宗暻渊竟坐在离床榻不远处的窗边矮榻上,手中拿着一卷文书,借着昏暗的灯光批阅。
他何时来的?竟一直守在这里?
“殿下……”她挣扎着想坐起。
“别动。”他放下文书,起身走过来,动作自然地拿起一旁温着的药碗,试了试温度,然后在她榻边坐下,“先把药喝了。”
这过于亲密的举动让年昭月一时怔住。
见她不动,宗暻渊抬眸看她,“需要本王喂你?”
年昭月瞬间回神,耳根微热,连忙伸手去接药碗:“不敢劳烦殿下,臣女自己来。”指尖触碰的瞬间,他手腕的温度让她心尖又是一颤。
她垂眸,小口小口地喝着苦涩的药汁,试图借此掩饰内心的波澜。
宗暻渊就坐在那里看着她,目光沉静,让她无所遁形。
直到她喝完最后一口,他将空碗接过放在一旁,才缓缓开口,说的却是朝务:“张启正招了部分与‘青蚨’勾结之事,但核心机密,尤其是关于‘山河鼎’和那青铜碎片,咬死不说。冯保受刑不过,昨夜已咽了气。”
年昭月并不意外。张太傅那种老狐狸,定然留有后手。“青蚨”行事诡秘,恐怕连张太傅也未必知晓全部。
“那青铜碎片,”她想起那古老的纹路,“殿下可曾查到更多线索?”
宗暻渊眸光微凝:“碎片上的纹路与古体字,已确认是前朝‘巫祀’一脉所用。‘山河鼎’的传说,在皇室秘录中亦有零星记载,据传与前朝国运乃至九州地脉有关。‘青蚨’信奉混乱,寻找此物,绝不仅仅是为了颠覆本朝那么简单。”
年昭月心下一沉。
这时,殿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天。
宗暻渊站起身:“你伤势未愈,好生歇着。朝中之事,自有本王。”他语气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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