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玥闭眼装睡欲骗宇文皓离开,在他拙劣的哄睡手法下,不知不觉真睡着了。

陌生环境这一觉睡得意外安稳,天将明时做了相同的梦,快瞧清楚梦中女子脸庞时,猛然惊醒。

一名丫鬟端水进来,是昨晚没见过的新面孔,鹅蛋脸,弯月眉,杏圆的眼睛忽闪忽闪,透露着未经世事的纯真,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十分讨人喜欢。

“奴婢香桃,见过姑娘。”

青玥洗漱过后,香桃轻手轻脚地放下手中的铜盆,服侍她梳妆,一举一动都小心细致。

“我看起来会吃人吗?”她有些无奈。

香桃连连摇头,顿了顿懦懦开口:“姑娘长得极美。”

看着镜中略施粉黛的面容,青玥想起紫云曾形容为“媚而不妖”,秦妈妈则说是“没长开的美人胚子”,一见她双眼滴溜溜转,算盘珠子直往外冒。

霎时起了兴致,想知道这纯真小丫鬟能说出什么,便问:“且说说美在何处。”

香桃认真思量许久,再次摇了摇头,小脸憋得通红:“奴婢嘴笨,夸不出姑娘的美。”

可爱模样逗得青玥忍俊不禁,道:“多给你些时间想,我下次再问。”

香桃欠身行礼,“奴婢遵命。”

直至用完早膳都没见宇文皓身影,青玥不免好奇:“怎得不见王爷。”

“王爷一早出府了,说有要紧事处理,吩咐奴婢们别吵醒您。”

“王爷说您用完早膳可在王府里四处逛逛。”

“王爷说您若想做其他事也是可以的。”

“王爷还专门强调,一切随您之意。”

……

随口一问反倒打开了香桃话匣子,叭叭回出一长串,每句话都认真且磕巴,像极了青玥儿时被先生提问背书的样子。若非被打断,怕是还能再背出一串“王爷说”。

青玥忍不住笑出声:“你家王爷还真啰唆。”

“王爷从前没跟奴婢们说过这么多话,所以才愈发记得谨慎,生怕漏掉。”香桃一脸急切地为宇文皓辩护,话说得比方才流畅许多,临了还不放心地补充道:“王爷很关心姑娘。”

“别说王爷了,说说你。”左一个王爷右一个王爷,青玥耳朵都磨出茧子了,比起宇文皓的行踪,她对面前人的好奇更多一些。“香桃对吧……看你年纪不大,在王府当差多久了?”

“回姑娘,奴婢今年十四,来王府刚刚两年。”

小小年纪被卖进王府,估摸也是个可怜人,遂问:“你父母呢?”

“奴婢娘亲早亡,爹爹是王府的管家。”香桃有问有答,不多废话。

闻听此言青玥驻足,重新打量起眼前人,恍然大悟,“周管家啊,难怪听你名字耳熟。”

香桃欲言又止,圆溜溜的眼睛里盛满疑问。

青玥直言:“我第一次来王府时受周管家不少照顾,他同我提过你。”

那时宇文皓冷漠,府内其他人对她这身份不明的丫头虽无苛待,但规矩的木头人一般,毫无乐趣,倒是周管家偶尔给她送小玩意儿解闷,细问才知是给家中小女儿买时,估摸这般年纪的女娃都喜欢,多备一份带进王府。

香桃越听越诧异,脱口而出:“您不是第一次来……”

话到一半,倏然打住,垂头抿紧双唇。

“怎么不问了?”

“爹爹嘱咐不能打听主子的事。”香桃的头垂得更低了,像犯错待罚的小孩。

“我没那么多规矩,你不必拘束,”青玥笑着安慰她,“说来咱俩算半个旧相识,我蒙周管家的恩,便拿你当妹妹吧。”

尽管香桃来之前听爹爹说过这是位好相与的贵人,到底是王爷身边人,她哪敢造次,哆嗦回道:“奴婢不敢。”

青玥按着肩膀将她身子摆直,说:“有什么不敢的,实在不行,你就当成命令。”

两人闲聊着散步到王府花园,园子中央有一汪从城外引来的水流,绕着假山下来铺成一面小瀑布,最后汇聚成湖,湖上九曲桥蜿蜒通往另一岸的听风亭。

柳影摇曳中,但见一美人怀抱琵琶倚栏独坐,素手捻弦,一袭浅绿纱裙轻拂落花。

如诗似画的场景看痴了青玥,回神后香桃已懂事地向她介绍:“那位是兰夫人。”

“兰夫人?”青玥重复道,原来王府里养着美人呢。

香桃又开始背功课:“兰夫人是三年前由长公主送到王府的,这些年府中也有过其他侍妾夫人,各种原因病的病,走的走,仅剩下兰夫人,常年幽居消夏院,除王爷召见极少外出。”

与此同时,青玥已脑补出几场话本中常见的内宅大戏。免不得作想:常年幽居又难得外出,难不成是听闻自己昨夜宿在王爷寝殿,示威来的?

眼前的兰夫人青玥不识得,香桃口中所说的长公主她却知道,先帝同胞妹妹,圣上和宁王的亲姑母,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说得动宁王,唯有这位永嘉长公主了。

她送来的人能合乎宇文皓心意不奇怪。

***

宇文皓一大早不见踪影,正是去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披着一件绣花晨衣,款款步入前厅,浑身散发着困倦,露出的脖颈上,红痕若隐若现。

宇文皓一眼便明了,含笑说着:“姑母该注意身体。”

长公主斜睨他一眼,嗔道:“你个没大没小的,大清早不抱着新得的温香软玉享福,跑这儿教训本宫。”

“姑母消息当真灵通。”温香软玉指谁不必多言,宇文皓嘴上揶揄,对此并不意外。

“本宫消息不灵通你哪天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姑母恩情本王铭记,赶明再多物色些得意人送来孝敬您。”

长公主睡意未醒,懒得费功夫听他耍贫,催促说:“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快说。”

宇文皓敛笑,肃然道:“春光不可辜负,劳姑母出面办场赏花宴,遍请京中达官显贵的女眷赴宴。”

难得见他严肃相请,长公主提起几分精神,问:“兴师动众,盘算什么?”

一字一顿道:“替本王牵线,做媒。”

***

青玥素来爱猎奇,面对在宁王府独占鳌头三年的美人,好奇心成倍升腾,按捺不住地上前搭讪。

“兰夫人琴艺精湛,如闻仙乐。”待琵琶声停,青玥方出言打破这湖畔的寂静。

“姑娘谬赞。”兰夫人收起琵琶,站起来礼貌地欠身回礼,接着便越过青玥,如一缕清风飘离了听风亭。

“……”

望着兰夫人离去的背影,青玥愣在原地,一股失落感涌上青玥心头,按话本走向,不是该冷嘲热讽几句,向自己宣示主权么?或者擦肩而过时故意落水,好在王爷回来后栽赃到她身上……这算什么?

难道话本里尽是骗人的?可从前沈府的姨娘们也是各种娇柔作态,表面带笑,实则攒足力气言语讥讽,占个口头上风都能得意半天。

兰夫人不按常理出牌,果然不是一般人。

见青玥呆着不说话,香桃误会她吃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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