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学校，放学铃响，小灵通背上书包走出教室。
快到校门口时，他被后面的张小薇追上，他快步走，张小薇却比他更快，跑到前面倒着走，笑嘻嘻地说：“公交仔，你今天不会又坐公交回家吧？”
她是女生，小灵通不能和她打架，跟她说太多又浪费时间。
他撇她一眼，无视她的存在，不说话着往前走。
张小薇见自己被无视，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她不依不饶道：“你是哑巴吗？怎么不说话？”
小灵通终于忍无可忍，停下来：“张小薇，你烦不烦，你就不怕我告诉老师吗？”
“告诉呗，老师也不是不知道。”张小薇又笑起来，笑得像小铃铛似的，“没意思，我先走喽，明天见。”
学校门口今天同时停了两辆黑色轿车，一辆是张小薇家的奔驰，另外一辆是孙钱美开着的奥迪。
孙钱美就站在车旁，见小灵通出来了，她冲校门口招手。
“弟！”
小灵通抬头看见人，喊道：“多多姐。”
他刚要跑过去，却被某个同班同学扯住了书包：“哎，张以南，你家长来接你了，那是你家的车吗？”
小灵通回：“是啊。”
那同学满眼羡慕：“你家可真有钱！”
张小薇也看见了，她死也没想到，张以南家竟然有奥迪。
小灵通欢欢喜喜跑过去，开门上车。
刚才拉住小灵通的那个同班同学走到张小薇旁边，说：“喂，张小薇，你怎么骗人呢，张以南家又不穷，你看人家的车可比你家的好多了，你这个骗人精。”
张小薇气得说不出话，跺跺脚，气鼓鼓直接上了奔驰。
上车后，她问司机：“刚才前面那辆车，多少钱啊？”
“五十多万吧。”
什么！？
她气得简直想吐血。
小灵通上车后特别兴奋，和孙钱美说刚才张小薇脸都气绿了，真是解气。
孙钱美侧头看他一眼，又看前面，柔声说：“你夏姐姐是很疼你的。”
小灵通明白，姐姐多半是因为他才这么快买车的，所以他早把这些记在了心里，他发誓要好好学习，以后报答姐姐，给姐姐买几百万的车开。
他点头说：“嗯，我知道。”
孙钱美温柔道：“所以你不要因为这个耽误了学习，成绩下降的话，你姐姐该担心了。”
小灵通：“我肯定不会耽误学习的，我才不会为了那样的人耽误学习。”
孙钱美笑笑：“那就好，这次过后你同学们估计不会再疏远你了，不过你也不要因为他们亲近你，你就没心没肺对他们好，我们要交真正的朋友，而不是表面虚伪的朋友，知道吗？”
小灵通重重点头：“嗯，我知道了。”
到平房，小灵通先跑下车回家去了，孙钱美刚解开安全带，手机上就来了电话。
是个陌生号码，但她却感到眼熟。
她接通。
那边不等她说话，就急着破口大骂起来。
【孙钱美，你可真行啊，让你妹妹来公司报复我，我现在被辞退了，工作也找不着，这下你满意了？之前的事我早跟你解释过了，不是我劈腿，是她勾引我的，你把什么破事都跟别人说，你就是不想我好了是吧？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电话里大骂她的人是姜小枫，她劈腿的前男友。
孙钱美一时间被他这些话给说懵了，她举着手机，怔愣。
她迟迟没动静，电话那头又骂：【孙钱美，你装死是吧？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解释。】
恶毒，装死。
这话现在从他口中说出来，已经不违和了。
但和曾经他追求她时，嘴上像抹了蜜似的和她讲情话相比，简直太过违和。
孙钱美差点忘了，他也曾对她温柔过，小心翼翼过。
从最开始的我喜欢你，我爱你。
现在变成了，你装死，你恶毒。
【孙钱美！】他又在喊。
孙钱美闭了闭眼，面对现实，她开口：【姜小枫，你就是个烂人，你做了什么事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我没有找过什么妹妹报复你，什么被开除找不到工作，那大概就是你的报应，从现在开始，如果你再继续诬赖我，讲我没做过的事，我就报警，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也不要再让我再看到你那张恶心的脸，你给我滚，滚远点。】
这是孙钱美第一次说狠话，连脏话都不算，这已经是她能说出的最狠的话了。
就连当初知道姜小枫劈腿时，她也没有到这样的程度，那个时候，她只是看似平静接受了那个无法挽救的事实，之后便自己默默躲在阴暗处疗伤。
他们平静如水的分了手，姜小枫并不知道，外表无风无浪的孙钱美，其实内心早已是惊涛翻涌。
被劈腿还和平分手的，这世上大概找不出除孙钱美以外的第二个人了，她就是这样一个柔柔的，毫无脾气的，像是温水一般的女生。
孙钱美不知道姜小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这一次，他们彻底撕破了脸，他露出那张脸皮下的真正面目，那是可怖的，可憎的，像是潜伏在她身边的野兽终于现出了原形。
她有点庆幸，庆幸他劈腿了，让她早些离开了他。
她还有点后怕，如果他一直装作好人伏在她身边，如果真到了结婚的地步，他又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来，到那时她就毫无回头之路了。
挂掉电话，孙钱美在车里坐了很久，她明明想哭，却怎么用力也流不出眼泪。
她将头扣在方向盘上，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猛地抬起头。
妹妹到公司报复他？
妹妹？
她没有亲妹，只有一个认的妹妹，那就是夏乙。
夏乙在市里，是碰到姜小枫了吗？
可是她并不知道姜小枫长什么样啊。
就在她想的正入神时，车玻璃倏地被人敲响。
她身子一抖，猛然转头，看到窗外是小顾曲着手指骨在敲。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开门下车，提起精神，说：“小顾警官，你怎么来了？”
小顾看她头发凌乱，脸色惨白，担忧问：“小孙，你没事吧？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发生什么了？”
孙钱美摇头：“没事。”
她推门进院子，小顾也跟着，到办公室门口，她告诉客服小妹她回来了。
之后她又走到厨房，小顾看她要做饭，觉得她这个样子应该休息，就劝她不要做，或者他请她出去吃。
孙钱美还是摇头：“别浪费钱了。”
小顾继续劝：“那你要不先休息会，等会再做吧。”
这次她想了想，点头。
小顾扶她进屋，她坐在床边没有躺下。
“小顾警官，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她两手拄着床沿，垂着头。
“你现在这样我怎么走，你躺着休息，我就在这看着。”小顾回身拉了把椅子，坐到床旁。
他没有走的意思，孙钱美抬起头。
她眸中复杂潮涌，情绪在下沉。
小顾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她很反常，她平时根本不会这样。
她的头发一直都是整整齐齐的，不会这样散乱，她的表情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不会这样悲楚。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许久，孙钱美嘴角微动。
“小顾警官，你是好人吗？”她突然这样问。
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愚蠢，她都喊他小顾警官了，警察还能不是好人吗。
小顾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又重新问：“顾钧，你是个好人吗？”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觉得开心，又觉得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叫人心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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