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时,我一出来就看到傅宴惊一个人长身玉立地站在街头。
像是待在原地很久很久,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水汽,更让他的脸色显得病态与苍白了几分。
我心道不妙。
上次看到他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还是我背着他偷偷下山玩,结果迷路了差点出事那次。
那时候刚及笄没多久,看话本子看得脑子坏掉了,非要下山去行侠仗义,把师尊他们“心智不坚,恐生祸端”的教导抛诸脑后。
我总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心里想着别人做不到不代表自己做不到。
别人下山一次就道心破碎,不代表我也那么没出息。
可结果证明我确实没出息。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刚下山就迷了路,被一个憨头憨脑的傻大个捡回了家。
那个傻子叫作山南,脑子不太灵光,吃百家饭长大的,终于意识到别人都有父母,而他自己却没有时,山南还难过了好久。
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于是他强撑起精神在家里养了条老黄狗,一人一狗相依为命的也同样过了这么多年。
我是他捡回来的第一个家人。
可我那时候做事总是三分钟热度,呆了一段时间觉得没意思就想回家了,临行之前跟山南再三保证我以后会经常抽空来看他。
山南笑着答应了,还给了我不少银子让我不要委屈自己。
看得我心里没来由地一酸。
离开没多久,我虽然嘴上说着要回家,一时贪玩,又去县里逛了逛,想着山南穿得破破烂烂的,板鞋都磨损得不成样子,我想到一回宗门一定就要好久没办法见面,盘算着买点东西回去看看他我就走。
结果回到山南的村子一看,那帮村民正哄闹着要抢他的土地。
原因很简单。
山南是外来的人,失去父母之后不想在伤心地触景生情,于是搬来了这个新的村子。
村子里的大家看他是猎户也没怎么敢欺负他。
可后来,山南为了和大家打好关系,时常会猎些野味下来挨家挨户地送去。
这一送就送出了错。
老实人在哪都要挨欺负。
他们对于山南的付出越发贪婪,甚至把这当做是理所当然。
本来他打猎出去买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的,这样被村民们盘盘剥削下来,竟然也所剩无几。
我一看就气得不行。
尤其是看到山南那么高的个子却被一群人推搡得东倒西歪,更让我心头无名火起。
回过神来时,周围的人被我打得七七八八,甚至我的手还卡在那个村长的脖子上。
而在我的不远处,山南第一次露出了那种表情。
恐惧的,忌惮的,甚至还带着些厌恶的。
我顿时觉得没劲透了。
无论是山南,还是这帮人。
第一次下山,就惹出这么大的乱子,盛静姝,你还真是能耐。
我自嘲地笑笑。
傅宴惊参加仙门大比回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他风尘仆仆赶回来,却没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不知用追踪符查了多久,才终于在山脚下看到了气若游丝的我。
那时,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后来的事还是路矜白一通阴阳怪气告知我的。
傅宴惊在仙门大比一战成名,成为了修真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剑尊。
满心欢喜,带着大包小包的奖品迫不及待地想要亲口告知给我这个好消息,回到自己的住处一看,天都塌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发脾气。
为我参与凡人的因果。
也为我总让自己受伤。
所以这次……
我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看向不远处的他。
他的衣摆上还染着血,正纠结着怎么和他解释,就看到离他不远处,有几个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一起。
想来应该是刚刚府里的动静太大,想偷跑出去通风报信的,没想到到最后还是他给我们收的尾。
本来想瞒着他的。
我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抬头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一眼。
傅宴惊依旧温柔地注视着我,眼里黑漆漆的,倒映着我的影子。
从很久以前我就注意到这一点了。
明明不是路矜白那样的桃花眼,却依然专注而温柔。
当他注视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你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仿佛是他的全世界。
直到走近了我才发现他状态不对。傅宴惊死死咬着嘴唇,手凉的厉害,身体微微发颤。
见我靠近二话不说把我揽在怀里,也不管两个人身上都是血,这场面看了着实惊悚。
我和他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亲密过了。
即便把当初的部分误会都说开了,即便他承诺,等一切结束之后,会告诉我真相。
可我和他之间始终都好像隔着些什么。
能够感受到他的身体抖得似乎越来越厉害,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我抬起头来,却被他捂住了眼睛。
好半晌我才反应过来,他哭了。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我的肩膀,那温度灼热得厉害,烫的我有些难受。
我从他怀里动了动,抬起头来摸了摸他的脸说:“你别哭啊。”
这话说出来我才反过来,我的声音也带着些哽咽,似乎很悲伤,很难过。
像是背负了很多很多。
像是经历了很多很多。
可他明明还不到而立之年。
他似乎比我更难过,拿过我的手放在他脸颊,几乎泣不成声,“求你,下次再有这种事,先告诉我好不好?”
“我真的……”
傅宴惊哽咽得厉害,“我不想再让自己的爱人涉险。”
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和他之间的屏障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缝。
叹息一声,我颤抖着手回抱住他。
帮着妞妞把能整理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我用传音符往宗门里传递消息,让他们派个人过来帮我们带点东西回去。
可我没有想到来的人居然是路矜白。
我一看到他就手痒的毛病又犯了。
强忍着给他一脚的冲动,我和他心平气和地打了个招呼。
毕竟以后还都是在同一个宗门的,闹得太难看对我们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路矜白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看着我的时候似乎有千万语哽在喉中,却被傅宴惊尽数挡了回去。
傅宴惊挡在我面前,把他看我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脸色微微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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