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瑶以最谦卑又诚挚的姿态猝不及防地跪拜在堂中,这让已经想好一肚子敦敦教诲的太子顿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迟迟未得到回应,林书瑶再次提高音量:“殿下,我已诚心悔过,求您责罚得轻一些!”
“你这是,”太子周硕终于回过神,“此事非一句诚心悔过,就可轻轻揭过。”
“我知道,故甘愿受罚。”林书瑶继续埋头请罪。
“把头抬起来,你这样我如何知道伤势如何?”太子不耐烦道。
林书瑶依言直起身子,却继续跪在地上。
周硕见她头缠纱布,面色虚弱苍白,方才额头触地时,伤口好似裂开,纱布隐隐透着一丝红色。
想起那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喊“太子表兄”的女孩,他顿时心生不忍。
于是放轻声音道:“你最近确实太过顽劣不堪,瞧瞧这伤,就是因你不听孤的劝告而咎由自取!”
林书瑶记得清越的叮嘱,忙点头:“殿下说得极是,全是姚安的错。”
周硕:“你强抢世家公子在先,又大闹吴王妃灵堂在后,孤若不责罚你,定然难堵悠悠众口。”
林书瑶再次猛点头:“我已知错,愿受任何责罚!”
这认罪认的如此爽快,周硕竟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继续教育她。
昔日那个为逃避责罚巧言如簧的表妹,今日竟然出奇地乖巧,莫非她又闯下了什么大祸是自己不知道的?
看到行过礼后静默侯于一旁的柳安,他笑道:“恰好静恒公子也在,姚安先向他诚挚道歉吧。”
林书瑶闻言,转过身子举起双手交握于头顶。
柳安见状,迅速蹲下身伸手去扶她:“郡主折煞在下,不可行此大礼。”
林书瑶却执意要拜,柳安不得不用力将她拉起:“郡主已向在下道过谦,反倒是在下冲动鲁莽,害郡主落了水,当是在下向郡主行礼致歉。”
柳安说着,对着林书瑶深深鞠躬行礼。
林书瑶未避开这个礼,这是他欠李舒窈的礼,虽然迟到,却不能缺。
见柳安也算识时务,周硕出言安慰了柳安几句后,打算将此事揭过。
本该偷着乐的表妹却突然出声打乱了他的计划。
林书瑶:“殿下,柳公子接受我的道歉是一回事,您责罚我是另外一回事,不可混为一谈。”
周硕闻言,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那你打算如何?按惯例,下月重阳日,皇祖母会组织洛阳贵女打马球,若孤责罚了你,你如何上场?”
林书瑶知道有这事,才会执意要讨个责罚。
骑马?她不会,也不敢呀!
她忙回:“我不上马球场就是,有清越在也是一样的。”
“胡闹,她如何能一样?你若真心悔过,孤先记着,待重阳后再责罚即可。”
林书瑶:“万不可,我落水后除了头晕,还畏高,别提打马球,如今连马背都爬不上去。”
周硕闻之,大惊失色:“怎会如此?问过太医了吗?能否治愈?”
“这是心疾,需慢慢调理,殿下无需为我担心。我不能骑马也算好事,日后能闯的祸事能更少一些不是吗?”
林书瑶说完,朝太子挤出一个自认为很调皮的笑。
只是,配上她一脸惨样,这笑既荒诞又渗人。
周硕见状扯了扯嘴角,不着痕迹地将目光看向柳安:“不知,静恒公子如何看待此事?”
方才姚安郡主执意以跪姿道歉时,柳安就已经后悔跟她一同来东宫。
如今也算看出太子今日唱的是哪一出。
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天,原来是在等现在这句话?
什么落水后畏高?什么不敢骑马?定然都是姚安郡主为逃避责罚而编造的谎言。
即便这样,他也不能追着太子殿下责罚于她,毕竟她已经因落水留下后遗症。
思忖一番后,他行礼回:“郡主既已诚心悔过,那便免了责罚吧。”
顿了一下,他接着回:“在下也有错,郡主身娇体贵,还请殿下宽宥。”
身娇体贵?林书瑶发现柳安说这个词时,字咬的极重。
她心底一笑,这就忍不住了?开始暗讽自己?
明明那日李舒窈和他已两清,柳氏竟还将此事闹至太子这里,难道就没有其他目的?
林书瑶不信百年世家柳氏此番行事,竟只是为了替一个无官无职的柳安讨公道。
不待太子回话,她再次“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辞恳切:“殿下,我已认下罪责,为何要待重阳后才责罚?如此,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因自责内疚寝食难安。”
演戏这种本事,林书瑶如今也学会了几成。
说完这话后,她一脸愧疚伤怀,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
她已猜到太子并非有意责罚自己,故意让东宫卫等在吴王府门口,为的是引柳安主动退让。
可她不想他那样做,她不想将所有责任都扔给太子一人承担。
“姚安!”周硕不知今日的姚安为何会如此固执。
震惊过后,他心疼得失了分寸,迅速起身走向她。
林书瑶却是态度坚决:“有错,就当受罚。若留日后慢慢发落,朝中定然有人以此效仿而为有罪之人开脱。”
她提到朝堂,周硕便知今日已无转圜余地。
他静默须臾后,轻叹一声回:“姚安郡主顽劣不堪,孤今日代太后管教,杖责其”
说至此,他顿了一下,继续不忍地开口:“杖其五下!”
五下而已,林书瑶心口一松,双手高高举起,高呼:“谢殿下手下留情。”
太子已下令,宫人迅速且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很快,他们搬来行刑工具和一架屏风。
林书瑶毫无畏惧地走向屏风后,紧接着传来一下一下杖责声,却未有一声哀嚎传来。
宫中施杖刑时,执行人会看受刑者施力,像姚安郡主这样的,就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林书瑶原以为自己会受不住责罚,故而趴下后将手帕咬在口中,却无想象中那般疼痛难耐。
饶是如此,五下过后,从刑具上爬起来的她还是有些步履艰难。
在一旁静默许久的柳安此刻满脑子皆是疑惑不解。
若太子和郡主今日是在给自己下套,那他既已退让,太子为何还要对她施以杖刑?
看着屏风后那个朦胧的身影,明明很痛却一声不吭的她,他再次陷入沉思。
五下杖责结束,林书瑶在宫人的搀扶下从屏风后走出来。
周硕见她满头虚汗,嘴唇引紧咬手帕而深红一片,瞬时既懊悔今日急召她前来,又埋怨她一意孤行不愿意配合自己行事。
气恼之下,他一脸恨铁不成钢道:“望你能将今日责罚铭记于心,日后莫再行荒唐事。”
林书瑶倚靠在宫人身上,虚弱地点点头:“我会谨记于心,谢殿下不吝赐教。”
忠义侯府的马车只能侯在东宫外,玄德殿至宣仁门有一段距离。
以林书瑶以前的步伐,走完这段路至少需要半个时辰。
如今她刚受了刑,又因受杖行后不便乘坐步辇,就只能让东宫侍人和年糕合力将她连拖带拉送出宫门。
柳安未料到今日之事会这般收尾,太子和郡主既已诱自己入局,又为何要闹这一出?
他沉默地跟在林书瑶身后,虽未施以援手,却也未先行离去。
他以不近不远的距离远远看着,她明明疼得龇牙咧嘴,却无一声痛呼。
若这是她的苦肉计,他承认这计谋完成得极其成功。
“其实郡主无需执意让殿下责罚,我也有错,柳氏不会揪着此事不放。”柳安忍不住出声。
后臀部传来火辣辣的痛,林书瑶实在无太多余力与他争辩。
可见他一副不谙世事的摸样,她还是耐着性子回:“是你不想揪着此事不放,并非柳氏。”
“我,”柳安想反问:“我不就是柳氏?”
然见到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透着一副看透一切的淡然,余下之言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那日被忠义侯府的侍女一番痛骂后,因实在气不过而向长兄抱怨了几句,但他并无追责之意。
后来因她为吴王妃抱不平,他再三向兄长交代那事已翻篇。
可,今日太子还是引他入了局,他终归不清楚父兄的打算。
见他一脸神伤,林书瑶轻叹出声:“静恒公子,今日过后,姚安郡主与你才算真正两清。”
柳安闻言,抬眸看向她,见她双眸明亮如星辰,闪烁着通透豁达的光。
他忽然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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