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述自行州,经云州,绕策州,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终于抵达胤京。

他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信物,紧赶慢赶着来到城门外,却被城门尉以夜禁为由阻拦在外。

离宵禁还有半刻钟,吕述好说歹说,递上了早就备好的符牒公传。

城门尉端详片刻,扫他一眼,慢悠悠地将符牒丢还,只说行州公传一律需递交丞相府,经过审批才能入胤京。

这些人原先是想他正面都瞧不见的,如今竟能如此轻慢于他。纵是被杖则革职,吕述也从未受过这等羞辱。

吕述握紧刀柄,旋即想到自己此行事关重大。他望向未闭的城门,城内百姓神色安定,不见动乱之象。

他咬牙耐着性子跳上马,已做好等到天明的准备。

一架安车与他擦肩而过,车头和鸾幽幽作响,上面镂着沈氏的流水云纹族徽。

城门尉见到马车上的徽印,小跑几步迎上前,对车夫点头哈腰。连符牒都没见,便忙不迭将人请了进去。

吕述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哪里是胤京规矩森严,分明就是看人下菜。

他调马回头,一扯缰绳便冲着马车屁股撞了上去。

车夫吵嚷着要把吕述抓去诏狱,吕述听罢倒不急了,乐呵呵地等着,见车上坐着的是定国公,笑意僵在嘴角:“我当是谁派头这么大,原来是沈玉楼啊!”

沈玉楼一时没认出吕述,听他直呼自己名讳,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仍端着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请教吕述名号。

“沈氏四世三公,天胤谁人不知定国公姓甚名谁?”吕述哼了一声,“丞相您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我便提醒你一句。当年你未听劝阻出师不利被困策州,还是老子带兵助你突围的!”

沈玉楼一垂眼,再掀起眼皮时,眸子里多了几分似是而非的感激与感慨:“吕述……吕将军!”

吕述从城门尉手中夺过自己的公传,递到他面前。

“城门尉不肯放行,还请沈丞相当场就帮我把这公传审了,免得我再等下去,夜长梦多。”

沈玉楼看过公传,心中了然。吕述已被革了职,回京请罪确是有理有据,身后亦不见士兵跟随。

他笑了笑,恭请吕述与他同乘,去沈府暂住。

吕述不稀得他会知恩图报,原想满口拒绝。但一想到方才城门尉瞬息万变的眼神,话在口中一转,便应承下来,羞得他险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吕述一手背在身后,命随行的士兵等待时机,一手握紧缰绳,跟在沈玉楼的马车后入了沈府。

沈玉楼是个两面三刀的角色,先帝登基后,放高陆吕三人驻守行州,任晏城自请长留恒州,都是拜他所赐。

吕述本就瞧不起他,他却以上宾之礼相待。

伸手不打笑脸人,吕述不好直接发作,等了整整三日没再见到人,脚步正欲往院外迈,才知道自己被软禁了。

吕述在边关待了一辈子,这样把他骗进来晾着,比直接打他八十军棍更加憋屈。他提刀便以一敌十杀出了沈府,夺了匹马,举着公传便要诣阙上书。

一人接过公传入内,未几,又换了个人出来。

吕述瞧着他有几分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又听门尉毕恭毕敬唤他“沈中丞”。

“持械擅闯,罪当几何?”

“回沈中丞,杖刑四十,当街处置。”

“太后今日回宫,不宜见血,先押解候审吧。”

原是沈氏族中后生,看来诣阙上书这条路也在沈玉楼眼皮底下。条条大路走不通,只能逼着他另辟蹊径了。

吕述面露轻蔑,提刀大喝一声:“想押解你爷爷我,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沈流疏上前一步,站定在他刀风之下。利刃止在眉心,依是八风不动,睫毛都没颤一下。

“嘿……你小子,比沈玉楼有种!”吕述碰了个软钉子,收刀入鞘,鼻子出气,“老子的刀今天已经见过血了,不缺你这一条命,让开!”

“吕将军回到胤京,也该功成再论身退。若功亏一篑,岂不枉费了一路来的艰辛?”

吕述听他声音不大,却话里有话。仔细端详他半晌,蓦地想起自己曾在行州见过这张脸,恍然大悟。

吕述对他扬了扬下巴,不情不愿地上了押解的马车。

马车并未入诏狱,而是去了一处闲院。

门外两名武卫日夜守着他,一个聒噪一个安静,却比高骏派去守着他的两个戍卒嘴严得多。

问了半天,二人只说他们公子不会害他,其他的身份地位、利益瓜葛,分毫不论。

吕述气得关了门,这俩狗腿子讳莫如深,还以为自己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莽夫。

也罢也罢,就像那后生所说,来都来了,总不能真把事情给办砸了,还是先按兵不动,先静观其变吧。

朝堂之上,无本启奏,正待罢朝,急报传来。

行州失守,恒州沦陷。

十二冕旒微晃,流珠轻颤,皇帝藏在袖中的手攥紧龙座扶手,冷眼看着满朝文武众说纷纭。

他闭上眼,一手支在额上,低声道:“如今行、恒二州危急,朝中却无领兵之人,众卿还有何高见,只管畅所欲言。”

平日里主和的臣子纷纷缄默,只有晏行遇持笏上前,请皇帝解高骏禁足,更换主将,迎战曜辰。

“君无戏言,禁足三月,少一日都是对陛下的不敬!”定国公拍案大怒,从御赐的座椅上下来,缓步审视群臣,一转身,对着皇帝揖身,口中振振有词,“曜辰反复无常,出尔反尔。臣以为,由陛下挂帅亲征,必能踏平曜辰,显天胤天威!”

此言一出,满朝俱寂。皇帝体质不佳,上朝已然余力不足,若真披甲上阵,根本毫无胜算。

“臣夙闻,胜战之时,有国主亲征,利振士气、弘扬国威;未曾闻,国祚危殆之时,武将退守、天子死战之理。”晏行遇颔首,望一眼皇帝,继续道,“陷天胤于危难,是文臣无能、武将无功,上下失序,实乃臣等不肖,何以令陛下殒身不恤、贻笑于大方之家?”

自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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