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雕花的豪华轿撵、由八名太监稳稳抬着,缓缓驶入御花园。轿中美人一袭华服,流光溢彩,尽显贵气,一柄金丝镶边的花团扇轻摇着,将半张容颜掩在扇影之下,只余鬓边珠翠随着轿身微微晃动。

偶遇的妃子娘娘们,远远瞥见这顶轿撵,便得在御青石两道跪着,连头都不敢抬。

轿撵行得极慢,娘娘们在这冰冷的石子路上长跪得久,难免被硌得膝盖生疼,有些忍不了的,索性不顾体面跪到了旁边的泥地上。

只因轿内端坐的,是当朝统管后宫的贵妃,更是权倾朝野的宰相亲妹,这满宫之人,谁也不敢开罪半分。

“娘娘,格桑嫡女,尚书府嫡女求见。”碧绿在一旁轻声道。

“哦?尚书府的嫡女?”魏玉一时觉得稀奇,眼里尽是轻蔑,嘴角却微微勾了勾,“真是热闹,让她们进来吧。”

轿撵缓缓停在道口,恰好挡住了去路。弥乐与傅婉柔并肩而来,本就不宽的路口顿时显得拥堵。

“臣女,参见娘娘,娘娘万安。”

傅婉柔怯怯地跪在轿撵前。

轿中这位贵妃的名声,她早有耳闻——柔中带刺,笑里藏刀,最是不好相与。更何况,宰相魏世青与阿爹傅随林素来水火不容,她此刻如同站在刀尖上,与周遭跪地的小娘娘们一般,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偏弥乐不跪,站在原地,既不跪拜,也不言语,身姿挺拔如松。

傅婉柔急得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她也是不理。

轿内的魏玉摇扇的动作一顿,凤眸微眯,眼底翻涌着怒气。

但转念一想,自己身为长辈,若与晚辈计较跪拜之事,反倒落了不大度的名声,只得硬生生将火气压了下去。

“都起来吧,何事要见我。”

弥乐这才开口,声音清脆:“我有一事想让娘娘解惑。”

魏玉:“说吧。”

弥乐微微一笑:“‘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臣女愚钝,不知这话可是形容娘娘这样的人?”

“哈哈哈~”魏玉眉头突然舒展开,脸上洋溢着笑容,扇柄指着一旁的其他位卑小娘娘们开口,“碧绿,你快来告诉她们,什么意思?”

“是。”碧绿行了一礼,领命站在诸位中间,仰着头开口:“桃树跟李树本无声息,但它们艳丽的花朵,甘美的果实招人喜欢,人们络绎不绝地到来,以致树下踏出一条小路。比喻品德高尚,对人真诚,而贵妃娘娘,可不就是这般。”

她还不忘拍了拍马屁。

魏玉听得舒心,笑道:“大老远跑过来,就是问这个?算你嘴甜。”

弥乐冷哼一声,“原是这样,都怪我才识浅薄,还以为,是仗着桃树李树不懂说话,那些造谣污蔑者在她脚下,肆意踏出路来呢。”

话音刚落,众人皆被卷入漩涡之中,本就心怀忐忑的小娘娘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被牵连,纷纷悄然后退几步,恨不得离这是非之地远些。

“大胆!”直到魏玉狠戾的声音传来,她怒得摔掉了手中团扇。

刚起身的众人见状,又惶恐地齐刷刷跪了下去,大气不敢出。

弥乐却依旧站着,冷冷瞥了魏玉一眼。

随即俯身拎起地上的傅婉柔,一把将她推搡至轿撵前:“说。”

“我…我….”傅婉柔被吓得不轻,她万万没料到,弥乐竟然勇到这种程度……

她的话语磕磕绊绊,一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

“究竟要说什么!”魏玉眼眶怒得猩红,嗓音都带些微哑,显然是活了半辈子,头一次这般受气过。

傅婉柔带着哭腔道:“臣女是来澄清的,那日,是臣女盏里的茶,不知染上谁佩戴的梨花香囊粉尘,不甚饮下后致敏的。”

弥乐轻瞥了她一眼,竟不说实话,罢了,只要是澄清便好,日后蓝胭便不会被构陷了。

上前接着她的话,道:“那日,贵妃娘娘误打了蓝昭仪二十大板,今日臣女来,便是想告知娘娘,蓝昭仪,是无辜的,不求娘娘致歉,但求娘娘日后对蓝昭仪多加宽待,多分善意。”

“呵呵呵!原来是来替人主持公道的。”魏玉气得浑身发抖,双眼狰狞可怖,“好,既然你这么想当好人,本宫便成全你。傅氏之女,越级陷害后宫嫔妃,其罪当诛!”

“什么!冤枉啊贵妃娘娘!我没有陷害任何人!求娘娘饶命!”

傅婉柔泪如雨下,瘫软在地。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来澄清一件小事,竟要赔上性命。

魏玉吩咐:“赐鸩酒。”

弥乐眉一皱,这也不在她预料范围。

先是借着谣言的幌子,重打蓝胭二十大板,现如今借着三两句不明不楚的陈辞,竟想拿走傅婉柔的命。

任凭傅婉柔再错,换做弥乐顶多是关一下子,没想过真伤着她哪儿。

而这魏玉,这般视人命为草芥,果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眼看身旁的女官碧绿,领命快步退下,定是取毒酒去了。

“不要!不要!我不喝!”傅婉柔一时顾不得,拉着弥乐的衣摆,现下只能将她视作救命稻草了。

“弥乐郡主!救救我!”

弥乐轻拍了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紧跟着上前一步,“虽有罪,但不至死。”

“哪有你说话的份,来人,掌嘴。”

若不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魏玉最想赐死的怕是这个屡次顶撞自己的弥乐郡主。

身旁的嬷嬷领着主子的命上前,却被弥乐一个眼神吓退,“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动我?”

“反了反了!她动不了你,本宫还动不了吗!”

魏玉哪受过这气,从轿撵下来,抬手便想给弥乐一巴掌,不料被扼住手腕。

弥乐五指狠狠收紧,力度虽重,但也留了几分分寸,若不是看在她是贵妃的份上,她可真想将她的腕骨掰断。

魏玉疼得出声,差点晕倒下去,空着的手不停想要掰开弥乐的手掌,却是怎么也掰不动。

弥乐接着言:“您是皇后吗?是一宫之主吗?”

“放肆!”魏玉厉声呵斥,身后的太监嬷嬷们见状,连忙一拥而上想要拉劝。可他们刚靠近,便被弥乐一脚一个踹翻在地,哀嚎声此起彼伏,场面一片狼藉。

弥乐见好就收,缓缓松开了手。

谁知她刚一松开,魏玉便趁机腾出另一只手,带着满腔怒火朝着弥乐的脸颊狠狠甩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御花园中响起,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耳鸣。魏玉修长的护甲刮过弥乐的脸颊,带落一缕碎发,弥乐的脑袋被打得微微偏向一侧,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魏玉甩了甩发麻的手,眼中满是报复的快意。

恰在此时,碧绿已经端着一杯鸩酒快步返回。

“给她喝了!”魏玉指着傅婉柔道。

傅婉柔被吓得连连后退,瘫坐在地,哭喊道:“娘娘饶命……求娘娘饶了臣女……”

弥乐这才从那一巴掌的眩晕中回过神来,脸颊上的痛感,依旧清晰。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挡在傅婉柔身前,对着魏玉沉声道:

“贵妃娘娘,我不知您与傅尚书究竟有何深仇大恨,值得您这般以身涉险夺他爱女,但臣女还是要提醒你,待傅随林闹到圣上那,您该怎么办?

就算魏相只手遮天能保祝你,可到最后这事传了出去,您此番行径落人口舌,日后还怎么坐上那后位?”

魏玉怒不可遏:“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般跟本宫讲话!”

弥乐淡定摊手:“善言劝词而已。”

魏玉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似的,“既然你这么善心,那你,就替她把鸩酒喝了吧。”

“好啊。”弥乐浅浅一笑,接过碧绿手中端着的金尊。

傅婉柔也不知,这股兔死狐悲的感觉从何而来,她惶恐,她懊恼,“不要,别喝,弥乐……”

弥乐仰头,正准备一饮而下。

“咻——”

一声轻响骤然传来,一枚暗器精准地击中弥乐手中的金樽。

只听“哐当”一声,金樽被打落在地,里面的酒洒了一地,杯子在青石子路上滚出老远。

弥乐一低头,是一块碎成俩半儿的银龙玉佩……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白衣翩翩的男子正缓步走来。他身着月白锦袍,手中摇着一把素面折扇,墨发用玉冠束起,面容俊朗清逸,周身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威仪。

魏玉连收敛怒气,双手轻搭于裙摆,微微颔首,

“见过太子殿下。”

旋即,除弥乐外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都起来吧。”

祁玄示意起身后,朝弥乐方向而来,俯身捡起脚下的金樽,问:“没事吧?”

弥乐摇头如实回答:“还没喝呢。”

祁玄这才看清她侧过的半脸,那红肿掌印额外刺眼。

他紧握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顷刻间,金制的杯身被他生生捏烂。

鲜少的怒意定格在面上,“脸怎么回事?”

魏玉见状迎上来,“殿下今日气色甚佳……”

“佳吗?”祁玄扭头,凶狠的目光投射过去,吓得魏玉一时顿住步伐,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祁玄顺了口气,“儿臣今日来这御花园寻友,不巧碰见了贵妃娘娘赏了儿臣的挚友一杯鸩酒,情况紧急,不由他想,只得出手打掉。”

“原来,格桑之女是玄儿的挚友,臣妾也是方才知道。”魏玉脸上的笑意干瘪,嘴角僵硬。

“不知她犯了何错?”祁玄的目光再次落到弥乐脸上,心疼的眼神竟然毫不遮掩。

魏玉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也……也不是什么大错,只是她方才出言顶撞臣妾,臣妾一时怒气攻心,这才……”

“出言顶撞,便得丢掉性命吗?”祁玄打断,接着道。

“儿臣也听说了,您前几日听闻几句碎语闲言,就断定昭仪是凶手,您身为贵妃,倒是缺了点明辨是非的能力,现如今,连朝中正三品重臣之女,您也说赐酒便赐酒。此次做法是否有些,不合身份。”

魏玉跪下来,“是臣妾顿时犯了糊涂……臣妾知错了!”

祁玄:“后宫需要糊涂之人掌权吗?”

一声质问,魏玉脸色煞白:“臣妾知错,臣妾气急心切,还望储君饶恕。”

祁玄不语。

魏玉只觉得,这份居高临下的目视,竟同圣上的眼神,一模一样。

终是扛不住,顾不得体面,抬手一巴掌打自己脸上。

这一掌,甚至响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