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日白天,裴榭先去了裴檐的府上。
见他来,裴檐当即甩出一沓纸的证据在桌上。
“淮南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连五弟也不叫了。
裴榭虽不在乎这些,也不在乎裴檐是否抱有对他的怀疑。
他只是有些烦恼,怕他和祝星序的日子过不安生。
不论如何,他都得处理完这些事情。
裴榭执起那些纸,眼神飞快掠过。
只几眼,他便知道,纸上写的都是污蔑。
要不就是添油加醋,把他下达的普通命令扭曲成了为达到一己私利而强迫别人去干的事情。
粗略看完,裴榭将纸张放下。
“这些我都没做过,三哥可信?”
裴檐盯着他半晌。
他也想相信裴榭的话。
同时,他也隐约认为,裴榭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随后,裴檐咪了咪眼。
“我能相信你吗?”
裴榭回道:“三哥从前不会有此顾虑。”
以往,裴檐对裴榭的信任,可谓是毫不怀疑。
就连裴檐自己,也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裴檐笑了笑。
“今时不同往日,毕竟太子已然落败,五弟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三哥我呢?”
此话一出,裴榭知道,裴檐对他的猜疑已经根深蒂固。
正待继续说下去时,门外传来仆从的声音。
“三殿下,陛下让您和淮南王前往宫中叙事。”
裴榭和裴檐只得暂时停下,各怀心思地前往宫中。
在去皇宫的马车上,原本能相谈甚欢的二人,此刻寂然无声,谁也没有看谁。
裴檐的脑中一番刀枪剑戟,皇位、权利、亲弟弟这些词语交汇在一起,使得他越发心烦意乱。
他知道,他来日若要坐稳皇位,必得有裴榭的辅佐。
仅凭他自己,则难如登天。
他转头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裴榭,眸中晦暗不明。
裴榭的眼前,只出现了祝星序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尽管才出来一个上午,他已经很想和她见面,想抱着她亲吻。
现下他不在她身边,裴榭难免又会胡思乱想。
怕祝星序和先前一样,又被谁掳走。
……应当不会。
他在王府周边已经安排好了暗卫,若祝星序一有危险,暗卫便会登时出现。
可即便已经安排妥当,裴榭还是有些坐立难安。
马车停下,二人一同下车。
一走进殿内,裴榭就闻到了浓厚的草药味。
皇帝的病来势汹汹,不知何时得的,也不知何时会好。
就好像命中注定会走向这样的安排。
皇帝躺在软榻上,面色苍白。
“裴桦的军队已经在离麓城不远的地方驻扎了。”
裴檐立刻上前道:“是的父皇,儿臣也是昨日刚得的消息。但现下他还未表示出反叛的倾向,儿臣认为,可以逐步瓦解,这样可不损失一兵一卒。”
皇帝问:“那依你之见,该如何瓦解?”
裴檐暂时还未想好,沉思了一会道:“儿臣以为……威逼利诱裴桦军队中的高级将领,对症下药……”
他自认已经说完了,但皇帝还是未开口。
皇帝斜睨着裴檐。
见他衣冠楚楚,发丝梳得一丝不苟,眉目间也俱是乖顺。
若是做儿子,这样的品性倒是极好。
皇帝又看向跪在一旁的裴榭。
裴榭虽然仪态也很谦卑,但细细一看,眸中的情绪竟瞧不分明,望进去只余墨色。
“榭儿,你说。”
裴檐默默咬了咬唇。
乍然提到自己,裴榭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恭敬道:“儿臣以为,裴桦的军队虽不成气候,但若放纵下去,后患无穷。”
皇帝目露赞赏:“继续说。”
裴榭却顿了顿道:“之后的事情儿臣没有考虑,倒是三哥,来之前已经与儿臣商议过了。”
皇帝这才看向裴檐:“是吗?那檐儿说吧。”
裴檐虽有些难掩心中的惊奇,但还是顺着裴榭的话说了下去。
先前他们二人商议时,也聊过类似的典故,他也不磕巴,利索地说了下去。
皇帝满意地点着头。
“如此甚好,那派去麓城的官员,选谁比较合适呢?”
皇帝又抛出一个问题。
裴檐看了一眼裴榭,但后者并没开口,只低着头沉默。
裴檐的脑中闪过好几人,他斟酌开口,先提了一人,再将为何选那人的理由也详细说明。
皇帝听完却没什么反应。
裴檐又提了几人。
皇帝还是无动于衷。
那么……便只剩下一人了。
裴檐正要请求让自己去,旁边的裴榭忽然开口道:“父皇,三哥,此事不容差错,又与皇室相关,儿臣愿亲自前往,将罪人裴桦带至御前。”
说罢,他行了个大礼。
裴榭在麓城长大,对麓城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再加上他又是王爷,身份贵重,由他领兵镇守,实是最合适之人。
裴檐眼睛一跳,刚想反驳,可皇帝却笑了笑。
“榭儿有此胆识,父皇很是欣慰。”
*
祝星序听完裴榭说的事情,心脏狂跳。
怎么不想来什么就偏来什么呢!
联想到国师说的,还有现在莫名其妙要去麓城的事情。
难道……她真的会离开这里,回现代?
若是和裴榭成亲之前知道这件事,她会很开心。
可如今,她的心情很是复杂。
祝星序已经完完全全地喜欢上了裴榭。
原本还只是有几分好感,但这一个月相处下来,裴榭对她可谓是有求必应,也从来没有凶过她,凡事皆以她为主。
就算是夜生活,也多是看她的意愿和感受。
祝星序舍不得他。
但是,一想到能回到现代,过上像从前那样便利的生活,祝星序又有些心动。
尽管她已经是闺阁小姐,是淮南王妃。
裴榭见她听了之后坐在凳子上发呆,心下有些后悔。
不应该让她陪自己去麓城的。
但若不主动,裴檐会一直耿耿于怀。
裴榭问道:“有什么顾虑吗?”
看着他俊秀的脸,祝星序说不出半个不字。
她去哪都行。
“没有……只是有些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
见祝星序又恢复了以往的笑容,裴榭稍微放心下来。
他知道如今的麓城危险,实在不应该带着祝星序一起去。
但裴榭如今已经离不开她了。
要他和祝星序相隔千里之远,他会活不下去的。
“你放心,既是我提的,我会负责让你过得舒心快乐。”
他握着祝星序的手,稍稍用力,似乎是在给她一个承诺。
裴榭越发温柔了,抚摸祝星序时,指尖总是带着无尽的爱意和眷恋,而她自己也很享受。
毕竟是叛军,早去一日,便能早一日解决。
两人谈好,当即便叫仆从去收拾东西了。
此去一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裴榭几乎把所有的人都留在了王府里。
“麓城有我的宅子,里面也有仆从。”
祝星序便任由他安排。
素兰和锦珠还是跟着她一起。
裴榭去外间指挥仆从。
祝星序则坐在梳妆台前,左思右想,还是提笔给商文修写了一封信。
刚写完塞进信封,裴榭便走了进来。
他脱下外袍,无意间看见祝星序手上的信封。
裴榭想了想,祝星序的交好之人,除了祝府的祝若怡,便是季迟影了。
他漫不经心问道:“给季小姐的?”
祝星序却摇了摇头:“不是。”
接着,她唤了另一个仆从来:“送去商府,务必要亲自交到商文修的手中。”
信里讲的是回现代的事情,肯定不能给其他人知道。
仆从应了一声,离开了。
裴榭默不作声地走到祝星序的身后,抬手帮她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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