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段亦来了
“把老爷子魂勾到于鹰办公室去。”秦暮云似笑非笑盯着手机屏幕，随手召唤出来一只鬼差，吩咐着。
“是，冥王大人。”鬼差恭敬双手接过生死簿中传出来的一行字，那是于鹰大伯于恩国的生辰八字和目前住址。
鬼差效率极高，十几秒功夫，于恩国的魂魄出现在于鹰办公室。
他要求主播暂时停播，换了个二维码贴上去，再继续捞钱。
只是不知道咋回事儿，大中午的，他忽然打了个哆嗦，觉得从后背席卷而来异常冰冷的气流。
于鹰下意识抬头看了看中央空调出风口，怀疑是不是误触开关。
答案是肯定的，空调没有开启。
可是身后阵阵寒意加深，于鹰莫名其妙，回头四下打量，眼中带着警惕。
“怎么会有水蒸气？”他注意到离自己不到20公分的距离，有圆柱形一人高的流动体。
就是这个诡异东西散发出来令他不适的寒冷。
“什么东西？”于鹰心里一惊，微微发火。他随手抓起空咖啡杯作为防卫，并快速朝着办公室大门走去。
“诶，这是哪啊？”苍老疲惫的声音传来。
于鹰稍微一愣，怎么听着很耳熟？
他握上门把手，奇怪看过去。
“诶？鹰子，这不是鹰子吗？我，我这是做梦呢吧？大伯多少年没见过你了，你过得还好吗？”说着，水蒸气身影的动作看起来在四下打量办公室。
这豪华装饰看得老人家惊叹连连，“哎呀，孩子你发达了哇！真好，真好啊，那我就放心了。”
“大伯？是你？大伯你怎么会是这种？？”形态出现？靠，于鹰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额头，“妈的，难道是最近新换的保健品太补，产生幻觉了？”
秦暮云隐身在于恩国身边，收着不知多少阴气，不然，以他的神力，于鹰受不了几秒，就要被压迫到窒息而亡了。
于恩国一个还没死亡的魂魄，勾出来不会有什么阴寒之气，他还有阳魂护着，干涉不到人。
他对于恩国说：“你这孝顺大侄子，准备用他的职业便利，给您改善生活。”
“真，真的吗？”于恩国一双浑浊的双眼透着拘谨和腼腆开心。
“我就知道，他这么多年不跟我联系，是想出人头地才告诉我。才不是村里那些人说的，鹰子忘恩负义，不认我了。”这欣慰不已的语气，听得秦暮云心生怜悯。
好傻。
“老爷子我告诉你，认不认这个侄子无所谓，你认识他的钱就行了。”秦暮云说，“让于鹰给你买手机。”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买那个干啥。”于恩国摆手。
“买手机装软件，等着收钱。你拿钱供他读大学，他出息了，孝敬你是应该的。”秦暮云把于恩国推向于鹰。
于鹰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能看到水蒸气人影动来动去。
“我真不要手机，我用不着。”老实巴交的于恩国不好意思开口。
“于鹰给你买了手机，你带回家，再用于鹰给你的钱盖房添猪，看谁还笑话你，说你养了白眼狼。”
这话狠狠戳中了于恩国的内心，他抠着粗糙大手，犹豫几秒，为了在村子里不再被人嘲讽，他走向了于鹰。
“鹰子啊，大伯知道你有这份心，开心呐！鹰子，你给我买一个手机，最便宜的就行，房子和猪就不用安排了。”
于鹰：“啊？”
这幻觉时间是不是太久了，而且怎么越来越清晰？
眼前的水蒸气……开始变成实体了！
“我的妈呀！”眨眼之间，话还没说完的于恩国实打实出现在他面前。
大伯脸上深深的皱纹，发黄的眼白，黝黑的皮肤和半白的稀疏头发，无一不透露着大伯日子辛酸不易。
可他一点不内疚，反而有些嫌弃：“什么味儿啊。”
“味儿你个头！”秦暮云冷脸，“魂魄哪来的气味！”
这是于鹰对亲人戴上了有色眼镜，觉得太脏觉得太臭。
于恩国那一身灰扑扑的破洞衣服，穿了得有十几年了吧，布头洗得发了白，一看就是勤劳的干净人。
于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看着越发逼真的大伯，犯嘀咕：这他妈怎么也不会是幻觉吧？
可是大伯是怎么到这来的？任何人要进他办公室，秘书都要通报，要预约时间。
“你，你怎么上来的？没有保安拦着你？”这么落魄的行头，进入大厦大厅会被轰出去的吧。
“我……诶？？我怎么来的？”于恩国什么都不记得，就连刚才和他说话的秦暮云也毫无印象了。
他挠挠头，努力想着。
于鹰本就是相信玄学之人，此时此刻他猜到了什么。伸手碰触于恩国，当指尖毫无感觉嵌进大伯身体里，他整个人都僵了。
草，真他妈是鬼！
于鹰大脑一空，继而瞬间回神，使劲拧着门把手，额头霎时渗出细密冷汗。
跑，赶紧跑！他脑袋里只有这几个字！
老东西果然惦记着我的财产，这是死了找过来了！
怎么打不开啊！草！
于鹰疯狂拉门，这门纹丝不动。
门后顶着的鬼差打了个哈欠，这种小活，闭着眼都能办明白。
秦暮云笑眼盈盈，看着于鹰狼狈姿态。
他最讨厌不忠不孝之人。
于鹰以为自己出不去是大伯发怒，为了保命，他马上回应：“大伯，我可想你了！之前混得不好，没脸回去见您。今年生意刚起步，我准备回老家给您翻新房子呢！”
这瞎话说得可真顺溜。
“不过……”于鹰快速看了一眼大伯，犹豫太害怕，赶紧低头，补充道，“看来，看来我晚了一步啊。这样，大伯，我给您烧好多好多的纸钱，一定让您在下边衣食无忧，您可要保着我事业一帆风顺啊！”
秦暮云：“……”都这个节骨眼了，还不忘自己的坑人的事业？
不知道是于鹰表演的情真意切，还是被鬼吓破了胆，眼泪哗啦哗啦喷涌而出。
秦暮云摇摇头：“好怂。”好爽，他笑。
于恩国一脸茫然，却缓缓明白了，他看了看自己有些透光的身体，苦笑一下，反而安慰起来没良心的于鹰：“鹰子啊，大伯走的一点痛苦没有，看来是我太想你了，才会找到这个地方来吧。这个地方真好啊，干净，宽敞，大伯这身衣服，可别脏了你这儿。”
“大伯看到你就心满意足了，不用给我买手机了。那……鹰子你忙吧，我，我先走了。”
说完这些，于恩国的眼睛像是散了一样，他原地转了几圈，不知道该往哪走。
一声无助叹息在办公室游荡，老人弱小的身影和这里格格不入。
“好好好，大伯慢走！”于鹰嫌弃做着你快走的手势，快被寒气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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