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后山
竹林深处
强大的威压让在场的灵异生物都有些喘不过气，纷纷低下头。
小狗早已将这所大学看作自己的地盘，不容别的污物染指。
去D市寻人前，还特意清理了周边有威胁的灵异生物，并留下了警告的气息。
正常情况下，即使有学生寻求刺激玩笔仙游戏，顶多招来几只不愿投胎、主动滞留人间的无害游魂。
不曾想刚回来就遇见一只厉鬼兴风作浪，完全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小狗冷笑。
本就重伤单薄的魂体更是瑟瑟发抖，像是花了屏的电视机，影影绰绰，惨惨淡淡。
如果不看前因后果，这个场景还真有些像古时恶霸逼良为娼，强迫良家女子。
但小狗不是恶霸，女鬼才是那个手染鲜血，沾着数条无辜性命的刽子手。
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冰冷目光，女鬼以袖遮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滴滴落下。
她泪眼朦胧地哭诉：“大人，妾身名唤书蝶，也曾是一个官家小姐。
几百年前，我为了爱情不惜与人私奔，却被那薄情郎卖入烟花柳巷，不堪受辱撞柱而亡。”
“妾身只想给自己讨个公道。”
女鬼哭得梨花带雨。
可是在场的鬼也好、人也好、妖也好，就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像在欣赏一场舞台剧。
女鬼只觉一阵心慌。
[颜慕悦，20岁,C市人……]
[还要我说下去吗？]
冷淡的声线叫女鬼猛地打了个激灵，对上小狗面无表情的脸，恐惧更甚。
她终于明白了先前自己说得那么凄惨可怜，这些人毫无反应的原因。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
对未知和死亡的畏惧让女鬼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泪水喷涌而出。
“呜呜呜……”
“别杀我，我也不想害人，我只是下班回家……”
“我明明也在努力生活，为什么总是让我遇见这种事，为什么总是我……”
女鬼越说越伤心，最后近乎崩溃地喊出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这回看起来没有那种刻意的矫揉做作，不好看，很真实，却让大家的心情复杂起来。
裴昌安已经搜到了她的信息。
那张清秀稚嫩的脸上，依然点缀着几个小小的雀斑，却与寻人启事上的单纯少女看起来判若两人。
脸没变，眼神天差地别
裴昌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旁的三只鬼，只觉命运无情，总是把美好的东西撕开。
一个和外婆相依为命的孤儿，好不容易撑到大学毕业，却在下班路上失踪。
如今还成了害人性命的恶鬼。
很难不让人惋惜。
但有些事做了可以弥补，有些事做了却再无转圜的余地，死去的人无法再回来。
小狗收敛了气势。
仿佛一座大山压在灵魂上的恐怖威压终于离开，哭成泪人的女鬼吸了吸鼻子，渐渐平复了心情。
[详细说说你失踪后的事]
女鬼抹着通红的眼眶，声音哽咽：“我不敢说，他们给我下了禁制，说了就会魂飞魄散。”
又是禁制？
众人不由想起被小狗神气得频频吐血某个老头，他亦是被下了禁制，无法吐露复神会的相关消息。
莫非这件事还是复神会的阴谋？
小狗扬起眉毛，走上前伸出爪子正欲触碰女鬼的魂体，颜慕悦被吓得连连后退。
她又哭又求：“别杀我，别杀我……”
[我要解除你灵魂里的禁制，难道你不望害你的人付出代价吗？]
魂飞魄散是一种极其严苛的惩罚。
如非必要，时暮安更倾向于送厉鬼去阴曹地府经受审判。
功不抵过，过不掩功
只有偿还完自己犯下的罪行，这些厉鬼才能解脱，重新获得投胎转世的机会。而且要历经数次畜生道才能转世为人。
这种惩罚已经够了。
听小狗说起害自己的人，女鬼眼中露出浓烈的恨意，仿佛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
她忍着恐惧主动走上前，在小狗按住手心的那一刻，便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
像是春日午时温柔的暖阳，伴着和煦的微风柔柔地抚照，温暖了冬季僵硬的四肢百骸。
可温暖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小狗就发出了友情提醒。
[等会儿会有些难受]
[不要动]
话音落下，身体仿佛被铁锤剧烈敲击，又好似有数千根针在脑中搅动风云。
这是解开禁制的必要过程。
颜慕悦惨叫连连，却凭心中深深的恨意强行控制了身体，一动不动。
她要害她的东西付出代价！
短短十分钟让颜慕悦度日如年，好在时间终是过去了，面色惨白的她缓缓开口。
“12号那天晚上九点多，我坐最后一班304路公交车回家。
但是过了很久，公交车的到站提醒一直不响，我觉得奇怪就抬头看窗户。”
说着，颜慕悦的语气顿了顿，又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窗户外面有两队纸人，一队抬着棺材，一队抬着花轿，两队撞在一起。
我看过去的时候，它们同时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流出了……”
颜慕悦倒豆子般把所有事都说了出来，说完后仍一阵后怕。
小狗若有所思。
照这样说，她直到公交车主动停下，才被迫和车上的人下车。
可短视频上的寻人监控里，却是她在王府井站下车后，独自去了河边的监控死角。
裴昌安不由得想起这所学校前段时间接连失踪的两个学生——同样是晚上坐公交车回学校，同样是独自去河边的监控死角。
因为最后的影像在河边消失，警察、校方乃至家属都怀疑是自杀，组织了大量人手去河中打捞。
最后却一无所获。
受害者家属至今还会来学校附近发寻人启事，整个人颓废又狼狈，头发白了大半
有没有一种可能，两个学生和这个女鬼遇见了一样的事，并非跳河自杀。
裴昌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小狗面无表情，眼神却冷了好几个度。
有人在幕后批量制作厉鬼，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遭了毒手。
只怕不止是D市异管局，全国范围内的异管局都有不少复神会的奸细。
而阴曹地府竟也毫无察觉。
要知道现代化地府里就有一个专门追捕厉鬼的部门，像颜慕悦，一月前失踪，如今就已经沾了几条人命。
而类似她这样的厉鬼，至少有数十个，如此肆无忌惮兴风作浪，地府竟能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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