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叡到家的时候,邹柏青已经把整个房间再度翻找了一遍,企图发现更多的线索。衣柜里被腾空了,东西都堆在床上,散发出一股木头和布料混合的陈旧味道。邹叡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薛慈很多年前穿过的衣服,她拎起一件灰蓝色短袖,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还是高中时她买一送一给他的。

“你看,看到了吧?”邹柏青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床上的一叠,“这个枕巾,是这一套里面的。”

“可能就是他拿出来的时候没注意,套上被单了才发现枕套不是一起的,懒得重新换了。”

“不可能,我了解他。”邹柏青身板较二十年前萎缩了不少,已经是标准的八十多岁老太太的样貌,但这会儿又突然清醒地像年轻时候。“小慈不会犯这个懒的。”

邹叡用上了警察曾经的那副说辞,“外婆,他坐了七年牢,你知道监狱里是什么生活吗?但凡是从里面出来的,没有几个人还能和以前完全一样的。你想想他从监狱出来,咱们没一个人接他,到家了他还得收拾家里,得多心累啊,不一定还有心思在乎那床单是不是一套了。”

邹柏青脸上的肉一下就全部流到下巴,她轻轻地坐在床上,抚着枕巾。

“你实话告诉我,小慈真的是回老家了?”

“他刚出狱的时候我们联系过,现在我不知道他在哪里。”邹叡终于说了实话,“但是我可以和你保证,他现在没事,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他只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你还没有这么老的时候。

邹叡昨天半夜和余主任请了一周的假,坐的早班机回来,她感觉特别累,身体倒在床上。随手扯过一件衣服盖在脸上,使劲儿闻了闻,依稀还有薛慈的味道。

“咦?”她翻了个身,看到床上的小狗玩偶,“这是从哪儿翻出来的?”

“就在衣柜里。”

邹叡心下一股异样,她所有记忆改变的最初都是从它开始的。因为认出米米是孤儿院小孩的东西,所以他们开车追去码头,接着回到过去的薛慈救下了掉入水里的江明语,然后三十八床病人原本死掉的儿子活下来,正好就是江明语。

也就是说如果薛慈没有回到过去,没有成为薛季同救下江明语,他在原来的时间线里就是死亡的结局。

可如果薛慈没有回到过去,按照邹叡的原本记忆,他们根本不会去码头,她也不会把江明语推入水中,那他为什么会死呢?

邹叡脑子晕乎乎的,刚冒出这个疑问,手上就转来了奇怪的感觉。

她摸到米米背上一撮毛硬硬的,应该是被什么东西黏在一起了,翻过来看,有一小块深褐色的印记。邹叡先是用手指捻了捻,然后把米米放到鼻子下,尽管已经淡到微不可闻,但出于医生的直觉,她还是发现了。

这是一块干掉的血迹,而且应该就是近几个月内才弄上去的。

那这个血是谁的呢?

如果是薛慈的,那他怎么会弄到这上面?而且还没洗掉就塞进衣柜里了。如果是别人的,那会是谁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邹叡想起之前问王少侠,小说里主角一般都是因为什么原因穿越的。她说那可多了,被电击被雷劈被车撞被人杀,总之就是出了意外事故,不穿越就会直接死的时候。那么薛慈回到过去的契机,会不会也是遭遇了意外,他的伤就是这样来的。

邹叡联系了大学同校的朋友,后来回到江城当了一名法医,在司法鉴定检测机构工作。对方说需要比对样本,而几个月前的牙刷与自然脱落的毛发是不可用的。

邹叡想了会儿,说:“那试试江城的刑事犯罪人员DNA库。”

因为她强调事情紧急,第二天,就接到了朋友电话。

“你猜的没错,玩偶上的血迹确实和罪犯库里一个人的DNA比对一致,名字叫薛慈,你认识这个人吗?”

邹叡握着手机无声地点头。

“邹叡?”

“是我男朋友。”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是最近四个月以内的血迹,但不是普通小伤口造成的,估计伤到了动脉导致的流血。”

“还有其他信息吗?”

“暂时没有了,你遇到什么事了?”等了几秒没有回复,“你后边有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对了,这个玩偶你什么时候来取?我小时候好像也有个类似的,安上电池可以跑是吧?我记得还可以录音的。”

邹叡从床上坐起来,“我现在就过来。”

她决定去报警,线索如此明确,基本可以确认薛慈遭遇了意外。先前她觉得一切发生太诡异了,不知道怎么和警察解释,但要搞清楚他出狱之后遭遇了什么,这一定跟他回到过去有关。

报案后,警察第一时间来到家属院勘察,但房间经过这么久的折腾,指纹已经被破坏,但在床头发现了两滴飞溅的血迹,都是属于薛慈的。

他们调取了大门的监控,3月26号的早上6点40分,哗啦啦下着雨,天色昏暗,薛慈撑着一把蓝伞从家属院里面出来,一身黑色衣裤,手里拎着个行李包。

视频里的雨声嘈杂,门卫室的老吴指着监控说:“诺,就是那天早上,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薛慈走过门卫室前面,突然微微停顿了两秒,雨伞顶在头上看不见脸,但看得出他身体向门卫室转了一下。

“这是在和你招呼吗?”

“嗯,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每次进出门都会打个招呼。但那天雨太大了,我又迷迷糊糊还在打盹儿,他走之前朝我看了一眼,点了个头就走了。”

“他那天走了,你再也没看到他回来过吗?”

“没有。”

24号晚上,薛慈在五楼高院长家里吃饭,他当晚喝多了,晚上九点多钟被高院长和林经理送回家。25号是邹叡和他说好领证的日子,但他没去东市,给邹叡发了信息。26号早上六点过,陈老头起来上厕所,正好看到他关门下楼,然后老吴就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之后家属院的人都说再也没见过他。

他从家属院出去后沿街走了三百米,上了公交车,坐到终点江城西站,下车后就再没有他的身影。

至今三个月,薛慈再无行动轨迹,也搜寻不到他的手机信号,这对于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中的现代人来说,是很奇怪的,除非他不用任何现代设备和身份信息。

江城西站是几十年前的老汽车站,如今整个城市重心都向东转移,加上高铁动车便利,西站这边渐渐没落了,每天只发一些到各县城的大巴。薛慈有回老家的可能,于是排查了当天发到昌水县城的大巴,但没有他的购票信息。

一个警察说:“有一种可能,他本来是想坐大巴回去的,八九年前客运大巴票是可以不用身份证购买的。但他到了车站发现买车票也需要身份证了,这附近多的是拉客的黑车,他随便坐上一辆就可以走了。”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掩盖自己的踪迹?”

“说不定就是不想被找到呗。”

“那家里的血迹怎么解释?”

“有可能是自己在家受伤了,他25号不是没出门吗,或许正是因为受伤的原因。”

不排除这也是一种可能,所以他们目前主要是两个方向的调查。第一是联系昌水镇的派出所,让他们在镇上搜查,和薛慈的亲戚打听,看是否有他的消息。第二还是要考虑到他被害的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薛慈在26号之后回来过,然后在家里遭遇了什么事。毕竟发现的血液不是一个好的迹象。邹柏青说的那个奖杯,很有可能就是凶手作案的工具,提前连作案工具都不准备的人,很大概率是冲动犯罪。但冲动犯罪的人,又把现场处置的毫无痕迹。

“小徐,你们把26号往后十天的监控都看一遍,主要看中午保安吃饭和晚上人少的时间段,确认薛慈是否回来过。再派人去家属院走访一下,问问他们在26号及以后几天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以及薛慈出狱后有没有和谁发生过口角之争。”

邹柏青上下一趟楼梯费工夫,因为薛慈的事更是受了打击,索性从早到晚歪在沙发上,邹叡只好出去买菜。她从外面回来,吴老头叫住她,询问薛慈的事情有没有进展。

“诶呀你是不知道,现在什么说法都有。有人说是薛慈以前得罪了谁,所以他一出来,就被寻仇了。”

警察来过一趟后,家属院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回事,部分人这时候才知道薛慈入狱七年的事情,议论纷纷,连带着看到邹叡的目光也变得异样。

邹叡从来不回应他们,碰到谁要是当面问,也就笑笑算完事了。

“吴伯伯,狗呢?”

“死啦!就前几天的事,它老得动不了啦,我在黄桷树下挖了个坑埋了。”老吴唏嘘不已,“它和我作伴这么多年,突然死了,我这心里还怪不是滋味儿的。这人啊,狗啊,都是个啥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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