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停云朝她看来,“确实。不过,季娘子忘了一点,死者分怎样的死法,亲人也分近疏远亲。”
季寒垂眸,抿唇不语似在思考。
“陌尘,你去暗中打探一下,看看在邵县我们是否有所疏漏。”移开视线,褚停云径直吩咐二人,“逐风再跑一趟郑家,最好能从他的家人口中套些线索。”
“是,郎君。”
俩人领命而去,一个走的正门,一个翻的窗。她仍坐在桌旁,怔怔地盯着打开的酸梅发呆。
褚停云踌躇了一下,想着还是告诉她,方才自己不是故意和她抬杠。
“你,”开口,不由自主又想起昨天那一幕,“收拾一下,等他们回来若无其他事,今晚就出发。”原来心里被扎了刺,假装不在乎并不容易。
咬着的下唇松开,季寒迟疑了会,不过还是“嗯”了声回了内室。
分明是有心事的样子。看着心不在焉的背影转入屏风后,回过神,褚停云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酸梅。
来日的相处,她把陌尘当大侠,把逐风当弟弟,唯独将他当了外人。
笃笃,敲门声拉回思绪。
“门没锁。”他在桌旁坐下,以为是送茶水的伙计。
推门而入的却是明媚的阳光,“郎君,安好。”
随之昨日答应她的事也跃出记忆,“洛娘子。”褚停云报以一笑,同时飞快地在脑海中寻找借口。
“郎君唤我洛珈便是,”巧笑嫣然,美目盼兮,盈盈上前,送来一阵清香,“这是今年的双井茶,还请郎君品尝。”
一抹讶异划过眼底,褚停云不动声色,笑着接过,漫不经心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喝到来自修水的茶。”
形如凤爪,白毫密布,汤色碧绿,浅尝一口滋味亦是醇和。
“确是好茶。”不吝赞赏,褚停云欣然道,“不知洛娘子可还有存货?我想买一些。”
洛珈不疑有他,“区区茶叶,怎可让郎君破费?郎君走前,我给备些奉上便是。就是,”贝齿轻咬唇瓣,绯红似云霞飞上双颊,“不知郎君何时启程?”
褚停云思索了下,“最迟明日,最快许是今晚。”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可惜。
“今晚?”洛珈显然是吃惊不小,不禁追问,“为何如此匆忙,为何不多住几日?我是说,郎君难得来一次我们邵县,人文风景尚未好好游玩一番,怎的就要回去了?”
她这么问并无不妥,再加上羞答答的模样,反倒令被询问那人讲不定生出某种误会。
只不过褚停云没有心思也生不了误会,当然更不会对她据实以告。他故作为难地沉吟了会,道:“双亲年迈,等着我尽早回去娶妻生子,继承家业。”
屏风后,季寒捂住差点溢出的笑。
桌子前,烟波流转,洛珈直觉得自己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了。
却故作镇定,倾身给空空的白瓷盏中再次斟了一杯茶,放下后,似随口说道:“原来郎君还未成亲。洛珈还以为像郎君这般的人,早就是别人家的高门贵婿呢。”
话语带着些调侃,却还是知分寸,动作自然也不见逾越之举。透过缝隙,季寒不禁对她产生了些许好奇。
“洛娘子说笑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也不例外。”顿了顿,褚停云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遂又道,“对了,正巧洛娘子在,在下有一事好奇,想请问洛娘子。”
“郎君请问。”
他抬手,拿起另一只白瓷盏,倒上半盏双井茶,推到她面前。
洛珈会意,在对面入座。
“这偌大的客栈打理起来不容易,可为何在下只见到洛娘子与掌柜母女二人?难道你们,没有其他亲人吗?啊,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娘子恕罪。”
像是小心翼翼,又像带着些同情,最后来个不知者不罪。若不是隔着屏风背对这边,季寒真想看看那张面犯桃花的脸怎么能问出,如此甚好的问题。
有什么方式,是比问本人来得更有效便捷的呢?
随之而起的是幽幽一声轻叹,“郎君何罪之有?”
季寒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
“洛珈福薄,自小母亲早逝,后来又与阿爹失散。”她说得很轻,似在回忆,“多亏得掌柜心善将我收留,不然今日也不知是流浪何处,亦或是,被卖去了什么地方。”
“你可还对你阿爹有印象?”担心太过直接,褚停云解释道,“我认得一些官府之人,若是你需要可以代为寻找。”
“多谢郎君好意,只是,许多记忆早已随年岁变得模糊不清,”眼眶隐隐泛红,洛珈捧起茶盏时指尖微微颤抖,“只记得阿爹常带我去河边看船只,喝甜甜的水。阿爹说过什么,家在哪,却都没有了印象。”
她深深呼吸,仿佛竭力压制即将迸涌而出的情绪。
“不过,洛掌柜说过,她是在官亭湖边捡到的我。那时候,我小小的,一个人哭个不停。”
后来,洛新柔,也就是洛掌柜给她取名洛珈,带她来了这间客栈。从三岁到十岁,到十六、十八,客栈也从原本一层修建到了三层。
“这间客栈能有现在的规模,都是阿娘和大家伙的功劳。啊,就是洛掌柜,长大后我都唤她阿娘。”洛珈的脸上露出少女的腼腆,“她照顾了我那么多年,与亲生阿娘没有区别,你说是吗?”
褚停云莞尔一笑:“是。”
“我就知道郎君会这么说。”少女扬起下巴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笑起来一侧还有个浅浅的梨涡。
窗外阳光正好,洒落一地温暖,床尾坠下的纱帘跟着溜进来的风悄悄舞动。季寒看痴了,慢慢地走了神。
褚停云回到内室时,她倚在床沿,枕着胳膊已经睡着了。
一缕发丝散落在侧,呼吸均匀,浓密的睫毛在眼底留下浅浅的阴影。他蹲下身子,伸手想拂开飘落在她身上的纱帘。
却终还是狠下心来,忍住,走开。
季寒是被突然的喧哗吵醒的。昏沉地睁开眼,入目的是熟悉的玄色长袍。抬头,却发现半边胳膊酥麻,脖子也僵硬得不能动。
“醒了?”
是褚停云,坐在床沿,神色有些凝重。
“外面,怎么那么吵?”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回廊奔跑,陆陆续续不止一人。
“张济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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