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京的正中央,坐落着巍峨皇城;皇宫向四周延伸开去,街市巷落四通八达,居住于此的,非富即贵。

当晚,月色寂寂,照在一处西苑一处占地极广的宅院之上,宅院外表看上去十分气派,里面却漆黑一片,透着几分可怖。

齐粟的马车停在院外,除了车夫便只有一名侍卫跟随。

齐粟先下了马车,随后伸手,将流纨从车上扶了下来。

侍卫上前,打开了门。等流纨迈进去一看,差点没吓处三魂七魄来。

里面横七竖八,男女老弱,尽皆伏地,尸身冷透,血腥味却浓烈扑鼻。

离齐家满门抄斩已经过去了几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竟没人收尸安葬。

流纨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齐粟转身紧了紧她的氅衣:“随我进去吧。”

流纨的叫朝前迈了一步,却不是要走的姿势,完全踉跄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稳住自己。

齐粟从那些尸体上跨过,穿过院子,进入一间堂屋。

一推门,堂屋点着两只白蜡,中间坐着两个身影,都垂着头,花白的头发随风飘浮。

两位老人已经死了多时,不知被什么法子支撑着尚没有倒下,胸口是大滩干了的血迹。

齐粟拭去过流纨,又强拉着她跪在二老面前。

他疯了。他说要带她去见舅姑,她还以为是要带着她去祭拜他养父母,谁知道,见的是真人。

只不过,已经死了。

“爹,娘,叫你们久等了。儿子回来,是有一件事求二老做主。

“二老养育我二十年,这二十年来,从未亏待于我。儿子,铭感于心。

“小时候我与弟弟不和,弟弟口不择言,你们便将弟弟送入乡下庄子,后来一场洪水冲垮了村子,弟弟不知所踪。找了二十年也不见下落……弟弟到底是为了我才不见了的,我深知二老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此事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你们。

“二老为护我,受了那么多委屈。如今,那个人一句话,便要我为他赴汤蹈火,要我舍弃我这二十年来所拥有的一切;只因,只因……”

齐粟的语气一直淡然,此时却像是说不下去了。

流纨被他钳制在身边,不亚于一个惊雷接一个惊雷。

“爹,你说,我该如何选择呢?

“我不过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

“从小到大我每日担惊受怕,生怕被人发现身世,为此不惜喝下催心裂肺的苦药,只为让眼珠染上墨色。

“我甚至宁愿临阵杀敌,刀口舐血……起码那个时候我觉得痛快!

“爹。我活了二十年才知道,我怕的不是死;我怕的是……怕的是天地之间,无处容身……

“如今好了。”

齐粟长舒一口气,似将这二十年的紧张与疲累都吐了出去。

“如今,期君之罪,你们已替我赎了。以后我会死守国门,与那个人不死不休;以求南朝给我一个再世为人的机会。

“从今往后,人们只知道是我齐粟才是南朝万里长城,才能护一国平安;再也不会人,拿我的身世来威胁我!”

流纨已彻底呆了,无力跪坐。

齐粟是金人,那又怎样?

他们从头到尾都错了,错得实在离谱。

以为他的身世便可以叫他万劫不复,谁知他为了做一个南人,不惜舍弃一切呢!

养父母,亲生父母,金国的皇子之位,他通通可以舍弃。

只求再世为人,堂堂正正。

顾流纨啊顾流纨,亏你还是穿越来的,不知道英雄不问出处吗?

难怪她和陆沉会一败涂地。

最难揣测是人心。

齐粟长久稽首跪拜,此时直起上半身,转向流纨道:“如此,我是否配得上你?”

流纨下意识喃喃:“怎么配呢?太配了!但是……”

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啊。

齐粟终于扯出一个笑容,又朝二老磕了个头:“爹娘,这是我喜欢的女人,武威侯顾扉的女儿。她虽有些顽劣,却甚得我心……”

“等等……”

流纨忍不住:“虽然有些破坏气氛,可我还是要说,我并不打算嫁你。”

“你刚才还说……很配。”

“你误会了。我是说你条件不差,配我绰绰有余。但不代表我俩就要配……

“今日我爹回府,我要回去孝敬他老人家了。”

死者为大。虽然不知道这两位为什么要为了保一个金人孩子送走自己的孩子,但她还是磕了个头,随即起身。

齐粟握住来她的手腕,流纨低头时,他在笑。

眼睛里是叫人陌生的疯狂。

“你以为……我刚才一番剖白,是叫你来听闲话呢。”

流纨觉得惊恐。

“长辈已见过,流纨,你是我的人了。”

“这事……”

“从此往后,”齐粟打断她,“你我共同进退,琴瑟和鸣。”

……

崇华殿。

宫女跨进内殿,见景宁公主歪歪斜斜地坐在地上,扯着帕子在火盆边哭得抽抽嗒嗒。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

宫女婵媛放下托盘,蹲下身子去扶她,却见她鬓边插着白花。

炉子里烧着纸。

婵媛叹了口气,公主这是替“夫”哭丧呢。

颢京艳名最盛的少年将军获罪伏诛,头一个难过的便是这位了。

婵媛将她鬓边那朵白花摘去:“公主,随便哭一哭得了。小心惊动了陛下,那小子犯的事不小,大逆不道,不值得为他哭的。”

“你懂什么?陷害良将,勾结金人这些罪名都是别人诬陷他的。他的为人我了解,他断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当初我要是没听他的话去告齐琨玉的状就好了,他也就不会……说到底是我害了他。”

婵媛伺候公主多年,知道这位的性子:但凡长得好看的便是好人;长得丑的便是奸臣。以貌取人这一点从小到大没变过。

婵媛好心劝道:“这怎么能怪公主呢。要怪,就怪齐粟太狡猾。明明是金人,却还能死里逃生;当真是有通天的本事。”

景宁听了这话,哭声小了些,若有所思,随后道:“你说的没错。父皇竟会被一个金人牵着鼻子走。真是老糊涂了。”

婵媛立刻道:“公主您注意言辞!”

一时两人都默了。

片刻之后,婵媛又道:“要是他以后真的为南朝一心一意倒也罢了。若是他有二心,又势大;只怕连个压制他的人都没有。”

景宁向来不问政事的,听了婵媛的话,怪道:“顾扉不是洗清了罪名吗?眼下已然回府了。他在军中的威望可比齐粟高许多。”

“别提了。武威侯经此一遭诬陷,也是脱了一层皮,自顾不暇了;再者,他的独生女,叫什么来着?哦,顾流纨,马上就要成为齐粟的侍妾。听说,武威侯能洗清罪名,全是因为齐粟找来了人证物证;南朝最强的两家联手,以后……”

是福是祸?

景宁怔了半晌:“还真是一家独大……”

婵媛从托盘上取来热茶,递到公主手上:“不过这些事,也轮不到公主忧心,公主安享尊荣就好。”

景宁叹了口气:“婵媛。我真是好生烦恼。为什么父皇不能像我一样相信陆沉呢。陆沉那眉眼一看便知,他不是心里藏奸之人,怎么会陷害良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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