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什么?

又不是被捉奸在床。

开门的一瞬间,赛琳就是这么想的。她瞥了一眼身后胆大妄为的中国人。周净也面不改色地收拾着他的行囊,一副整装待发的姿态。而爱什林伫立在门口,突兀、缄默,也不合时宜。

“什么事?”赛琳抱着臂问。

“……”

爱什林没有说话,冰冷的眼神却很迫切,急不可耐地逡巡着她的身体,从上到下。他的目光向来犹如实质,是可以感知到的威压。正如此时,沉甸甸地压在赛琳的领口,和裤腰带上。

赛琳接受着他的检阅。领口没有被松开的痕迹,衬衫仅仅几道彰显曲线的褶皱,下摆也服帖地扎在裤腰带里。皮带,困住欲望,克制的礼数,和他离开时一样,还在左数第二格位置。

没有做。

至少没有,做。

“出乱子了?”赛琳换了一种问法。

“……没有。”爱什林摁住鼻梁上的面具。有时候,无用的动作代表一个人要撒谎了,他不够冷静,因为什么,谁都清楚。慌乱到这个份上么?护食的家伙。赛琳微微一笑,等他说辞。

“该出航了。”他说,“线人等候许久。”

“噢,想必是我和周相谈甚欢,以至于忘了时间。”赛琳煞有其事地解释,转过头对周说,“快点儿收拾吧,中国佬,时间就是金钱,别让人家久等了。这次聊天很愉快,后会有期了!”

爱什林:“你们聊了些什么?”

能让他提问,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赛琳正欲说话,周却微笑着抢白:“没什么,就是船长在出航时遇到的趣事而已。她还教育了我一番,让我回到伦敦以后,不要想着再回到海上了。”

“就是呀。”赛琳点了点头,“你还那么年轻呢,又是在伦敦进修的医学生,你不该来这儿的。”

“周还是一位学徒么?”爱什林接话。

“对。”周净拎着行李箱走过来,不忘顺手掐灭油灯,“经历海上这么一难,我都有点恍惚了,我都不知道,回到伦敦之后还能否适应原本的研学生活。你们知道的,这一切像一场噩梦。”

“哈哈!读书人!”赛琳揶揄地道。

气氛变得融洽一些。好不容易,真不容易,就在赛琳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周净正巧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望着他从黑暗的房间里走出来,他那双漆黑而狡黠的眼睛像是林中的兽。

糟糕!

赛琳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感觉到轻微的拽扯。恰如其分的力度,配上他恰如其分的凑近,恰如其分的气息扑洒在她的右脸颊上。然后是恰如其分的一个吻,赛琳的瞳孔微微扩大,为这僭越。

“我们会再见的,船长。”

周说完,神秘一笑,扬长而去。

刚有缓和的气氛,随着他这说礼貌也好,说不合时宜的亲热也罢,当然,要看场合的。如果是离别的话,一个亲切的吻面礼似乎也无可厚非。但他有意为之的心态也很明显——刚才是左脸,现在是右脸,如果说不是在向爱什林示威……谁会相信?成年人不似孩子那样好哄。

“……”

爱什林的沉默。

震耳欲聋。

操,这算个什么事儿呀?饶是厚脸皮如赛琳,也心虚于同爱什林对上视线,两人在门口站了足足半分钟。直到赛琳再也无法忍受,轻咳道,“男人主动起来,真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他说。

“嘿!”赛琳立刻来了所谓的辩论精神,“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要主动亲我,我有什么办法?做我们这一行的,本来就要和许多男人打交道。男人就是这样,很容易就变成一头禽兽啦!”

“那你就拿枪抵在禽兽的脑门上。”爱什林抿了抿唇,“早在他第一次冒犯你时,就该那样做。”

“等等……”赛琳的气势弱了下去,“倒也没有那么禽兽……”

“所以我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爱什林不欲与她争辩,因为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方才他说出“第一次”的时候,已经窥见赛琳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在逗弄他,指望他自乱阵脚。爱什林要做的,无非是冷静地抽身而去。

“诶!别生气呀!”赛琳从身后追上。

“我并不生气。但你还有别的事么?”

爱什林迈着很大的步子,好在赛琳腿很长,跟上并不吃力。她眼珠转了转,急中就生一智。

“对了……斗篷!”

爱什林停下脚步。

“我一直想问你,那件白色斗篷的事。”赛琳旧事重提,“当时我进船舱搜你的行囊,就在里面发现了那件白色布料、红线镶边的斗篷。一开始,我以为那是你为自己准备的另一件斗篷。”

“现在看来不是吧?”她说,“为什么我穿上会那么合身呢?我的身高比你矮了将近五英寸,但是真奇怪啊,无论是斗篷的肩宽,还是它及膝的长度,都和我的身型相吻合,这是为什么?”

赛琳掌握了话语的主动权,一步步逼近他,“怎么?别告诉我一切都是巧合。你恰好就定制了一件不符合尺寸的女式斗篷,恰好我又在翻找时看见它,又恰好,我有任务必须要用到它。”

“是你自己来找我借的。”爱什林随着她进攻的脚步,缓缓退后,“我并没有强迫它在你身上。”

“我有一个猜想啊。”赛琳将他逼到庭院的边缘。男人的腰肢抵上坚硬的栏杆,很明显,已经退无可退,“会不会这一切都是你一开始设好的局。没错,虽然是我接下的委托,是我把你引到船上,但你对我的防备早有预料,包括你被我赶下船,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对吗?”

“……我没那个本事。”爱什林低沉着嗓音。夜风习习,草木簌簌,他的尾音伴随着若有似无的金盏花香,并不馨甜,而是一种甘冽的苦树脂味。“我什么都能计划,包括你的思想吗?”

赛琳轻笑,“否则,怎么解释当我需要一个帮助的时候,你恰好就出现了;而当我需要一件能隐藏身份的斗篷,你又恰好把它递到我的手上?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聊聊你的恶趣味。”

“恶趣味?”

“亲眼看着我穿上那件斗篷,你很高兴吧,毕竟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老实讲,难道没有幻想过吗?当你把它挂在衣架上,用手指一寸寸去抚摸它的布料、纹理、颗粒,你难道不想……”

触碰更真实的。

更具体的。

我。

“……Ridiculous(荒谬)!”

爱什林的不悦来得很突然,与此同时,赛琳低呼一声。他巧妙地运用一种方式——手指扣住她背后的腰带,指尖插进腰肢和皮带的缝隙,像扯拽一匹小马驹的缰绳,把她轻轻隔开了。

“出航的日子,我会再次出现。”

看得出来他确实不高兴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只因为她和周共处一室,并且亲了两下脸吗?又或许他自个儿遇上什么烦心事了,这可怨不得她!可赛琳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对她暗讽。

“还有。”在浓稠的夜色下,爱什林斗蓬翻飞,露出底下的大衣一角,同样是厚重的摩卡色。他侧颈,睨视她,微妙的角度,月色掩映,精致而优雅的鼻唇弧线,美得像一副大师亲笔。

“有未婚夫的人,难道不该自觉些么?”

赛琳被他的美貌蛊惑,一时竟无法反驳,半晌才反应过来,对他的背影怒喊:“不是你说的,就当我的未婚夫死了吗?那我何必为他恪守贞洁?我找什么样的男人消遣,还要看他脸色?”

赛琳本想激怒他,但莫名的,连同自己也变得冲动。她本来就是一个急性子的人,而爱什林的嘴就像世上最坚硬的蚌壳一样,难以撬开。她恶狠狠地往地面上啐了一口,也转身离开。

三日后。

“早啊!船长!”

“早。”

“休息得如何啊?”

“就那样吧。”

“船长,淡水和食物都搬上船了。”

“再清点一次,和特蕾莎一起。”

日出时分,深沉的蓝调从海岸线褪去,明媚的橙红光如顽皮的孩童,从海与天的缝隙中探出脑袋。就着这一抹唯美孤高的海屿霞光,我们的“黑修女”号,即将踏上属于她的新征程。

赛琳和港口忙碌的船员们打着招呼,她身穿一件卡什米尔绒的长外套,抵御着海上的寒流。她将一头酒红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额发高梳,露出她那惊为天人、眉宇深邃而瑰丽的脸蛋。

“噢,船长,你今天真是容光焕发!”

“得了吧,老莱特,都和你说了少熬夜!瞧瞧你这快掉到地上的黑眼圈,昨晚干什么去了?”

船长此话一出,一帮水手都嘿嘿嘿笑了起来,彼此交换一个意犹未尽的眼神,想必是去解决生理需求了。赛琳的船上有女人,并且还不少,但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男人敢碰这些女人,哪怕是一根毫毛,船长的燧发枪都会崩掉你犯错误的那根手指——铁律是:船上完全禁欲。

所以,已成年且有理由疏解生理欲望的水手,可以在靠岸时自行解决,前提是商量好价格,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毕竟,因为裤子里头的这点破事而引发的血案,大伙儿都是有目共睹。

韦恩已经成年了。

话说三年前,当韦恩刚被掳到赛琳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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