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娘羡慕了一番别人家的公婆也就作罢,毕竟有些事是能改变的,如眼红旁人富贵,撸起膀子干就是了,或多或少能赚点银子;有些事情只能重新投胎来过一遍,方能脱胎换骨,如她婆婆的懒筋。
人要只看到别人的长处那日子没法过了,如她看英娘,云娘看她,还是那句话,别人嘴里的蜜再甜,润的也不是自个的喉咙。
想开些日子方能过下去,实在想不开为难的是自个,旁人没有半点影响。
英娘大咧咧安慰她:“我家婆婆胜过你的,你家男人比我家的厉害,咱俩半斤八两,谁也不用眼红谁。”
杏娘两个笑起来,也只她敢直言不讳嫌弃当家的汉子,可见是个心无城府的。
黄豆快磨完时,丛三老爷提了一桶热水过来冲洗磨盘,冲洗的水全流进豆浆桶,剩余半桶热水也倒进去泡豆浆。
父子两个合作把豆浆抬回家,灶房里早已吊好豆腐包支架。由两块方形的木棱组成,相互交汇形成一个均匀的十字结构,交汇处有一个圆形的金属环,系上绳索后吊在房梁上。
取一块床单大小的白色纱布,将其四个角分别系于支架的四端,形成一个网兜的形状,纱布底下放一个大木盆。
舀一瓢豆浆倒入网兜内,豆浆水很快流下来落进木盆,颗粒大的豆渣则会留在纱网内。一人负责舀豆浆,一人负责反复挤压网兜,并上下颠簸豆腐包支架,一会儿豆渣就积了一小堆。
两父子又抬了木盆里的豆浆倒入大铁锅煮开,期间不断搅拌,以防糊底。
烧开的豆浆舀出来后加石膏,等凝固后就成了豆腐花。雪白细腻,柔软香嫩,用勺子舀起来的时候还在微微颤动,忙碌了一上午的众人正好就着新鲜出炉的豆腐花解馋。
全家老小一人一碗豆腐花吃得香甜,除了丛三老爷,其余人还舀了一小勺白糖。
丛三老爷觉得他们纯属浪费,豆腥味在他老人家看来都是甜的,实在不必加劳什子的糖。
稀里哗啦刨进去两碗也就差不多了,这玩意儿吃起来跟喝水一样,几下就呼噜完了。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得,还没品出来什么味呢,肚子已经胀了起来。
杏娘吃完放下碗,从碗柜里另取了一只大海碗舀满豆腐花,吩咐女儿:“给你英姨家送去,慢点走,不准跑,送到了赶紧回来。”
“嗯!”青叶忙点头答应,小心翼翼接过碗走去前院,索性豆腐花是温热的,不至于端不住。
她这般大的孩子最爱干送吃食的活,能得一通夸奖不说,回来时也不空手,各家都有回送。
丛五老爷、丛信及何石家都各送了一海碗豆腐花,每家回送了两把零嘴吃食亦或自家做的萝卜丸子。只林氏什么都没送,拿回来一只空荡荡的碗。
杏娘也不在意,左右她家就是个添头,要不是怕不好看相,她才懒得往她家送呢。
送再多的东西也得不着一个好脸,人还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事。想来在林氏的心里,外人面前才需要温良贤淑,恭俭礼让。
小叔一家子显然不是“外人”的范畴,属于“内人”,无需装模作样的客套。
吃完了豆腐花就该压豆腐了,将豆腐花舀到垫了纱布的豆腐匣,其上铺好纱布盖上木板,用手缓慢按压木板,匣里的水缓缓流出直至减少。最后在木板上放一袋米或者两桶水等重物,压到吃晚饭时也就差不多了。
打豆腐倒是其次,在本地人看来,豆腐渣制成的一道食材才称得上人间美味,那就是霉豆渣。
眼看着快到晌午了,霉豆渣一时半会的也做不完,杏娘快手快脚炒了两个青菜。又从纱布网里抓了一把豆渣,锅里倒油用小火炒至松散微黄,加盐后盛盘,即成了一道现成的炒豆渣。
丛三老爷烧火煮米饭的时候,杏娘又打了两个鸡蛋搅散,中途放在米饭上做一碗炖蛋。
没有复杂的菜色,晌午饭做起来简单且快速,只不过一道炒豆渣添加了一丝别样的味蕾。豆香味十足,舀一勺进嘴里,起初干巴巴难以下咽,嚼得多了豆子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咽下去时还多了一份念念不舍。
喜欢吃豆渣的人吃了还想吃,享受的就是越嚼越香的片刻时光,不喜欢的人闻着豆子的腥气就皱眉,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炒豆渣吃得就是个新鲜,打豆腐是个繁琐的活计,农家也只逢年过节时才做上一回。寻常日子想吃豆腐了便去镇上切一块,煎个豆腐或做汤都容易。
豆渣好吃却不易保存,勤劳的百姓发掘出另一种吃法。
铁锅里放一勺油倒入打豆腐剩下的全部豆渣,灶膛里依旧是文火烘烤,丛孝拿着锅铲翻炒。这一炒就是两个多时辰,需要不停地翻豆渣以免糊锅,累倒是不累,就是时辰一长手腕子泛酸。
杏娘跟男人两个轮着来,直炒到豆渣的水分蒸发,颗粒分明,略微焦黄后铲到干净的木盆里散热备用。
豆渣的热气稍微消散后,放一点酒曲搅拌均匀,也可以不加,那样的话发酵时间就更长。趁着微热,两手抓起豆渣捏成圆球状,尽量捏得紧实牢固,以免后续切开时松散成碎渣。
丛三老爷端来一个铺了干净稻草的箩筐,把捏好的豆渣球一个一个放进去,其后又盖上一层枯稻草,最后在上面搭一件破旧棉絮。
豆渣长霉是一个充满了变数的过程,热了不行,太冷也不行。
箩筐就放着灶膛边上,烧火时还能蹭点余温,保证它处在一个适宜的环境异常重要。短则三、五天,长则七、八天,豆渣球表面长出一层白色的长毛,霉豆渣就做成了。
到这了还不算完,挑一个出太阳的日子把霉豆渣切片晒干,装入布袋后能存放更长时间,想吃的时候就抓一把泡了。
打完豆腐一天就过了一大半,杏娘忙碌得腿软,虽说干的都不是重活,可转悠着来回腾挪也十分费脚力。
丛孝包揽了余下锅碗瓢盆地清洗,杏娘干脆抓了把瓜子端一条板凳在墙根底下晒太阳。
她正眯缝着眼睛靠在灶房的屋檐下吐瓜子皮,林氏提着半只腊鸭走进来:“哟,在晒太阳呢,整天见你忙得脚打后脑勺,可算是能歇会了。呐,早上吃了你家的豆腐花,现下来还礼。”
说着把鸭子往前一递,杏娘瞟了一眼,颜色倒是油亮,就是瘦不拉几没二两肉。
来人摆出一张笑脸,杏娘也扯出一张假假的笑脸客套:“大嫂太客气了,一碗豆腐花而已,不值什么,用不着拿肉回礼。”
并不伸手去接,她家今年不缺腊货,鱼、鸡、肉都够吃,犯不着眼馋别人的半只鸭子。
再说她要真接了,她大嫂又有了话头,出去跟人说她拿一碗不值钱的豆腐花换她半只腊鸭,不够膈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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