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珩已经来过我家两次,她要来之前,我还是好紧张。我装模作样地把家里收拾出一种“干净整洁热爱生活”的样子,买来就没用过的面包机和豆浆机擦干净放到厨房桌上(早上实在是起不来谁有空用这些东西),连夜购买的几本书放到书柜里(平时这个位置用于放我的干净袜子,因为离鞋架最近),我把客厅里乱堆的东西都分类放好,检查一轮犄角旮旯里没有遗留零食袋子饮料易拉罐,之后我在沙发上紧张地坐着,等着珩在约好的八点钟到达。七点五十五分的时候我不安的眼睛在电视机旁边的角落发现了我洗干净放在那里晾着的飞机杯,我嗖地一下弹起来,手刚拿到杯子,门铃就响了。要知道珩的耐性只有五秒钟,我只好把杯子塞到我的裤子口袋里,然后去开门。
裤子有点旧了,裤腰的橡皮筋老化,因为只有一边口袋里放着东西,它现在正以一个歪斜的姿势挂在我的腰上。我心虚到爆炸,无来由地害怕珩会看我的口袋,我假装没事发生,让她进屋。她换好鞋的时候,墙上挂钟的时间正好走到八点。好消息是她根本没看我的口袋,坏消息是她也没看我收拾了两个小时的屋子。她看起来有点累,比平时看起来更兴趣寡淡。她把自己的鞋放好在鞋架上,之后就站在我面前,抬头看我。“八点了,开始吧?”她说,“熊还在吗?”
我点点头,之后就看着她在啪嗒啪嗒没精打采的拖鞋声里往我的房间走去。我跟上去给她开灯的时候,她已经在床上躺着了。我转身去柜子里翻她之前抱过的毛绒玩具熊,她眼睛也没睁开,张开怀抱等我把熊扔过去。她抱住熊翻了个身,我匆忙出去,把易拉罐扔掉,顺带又尿了一次(其实一个小时前刚尿完,但因为我在快要被尿憋醒的时候总会做裸奔的怪梦,我怕她看见,虽然她上次在浴室的记忆里基本什么都看过就是了),然后循着出来的路线把家里的灯都关了。
我在黑暗中摸上床,她有些非人类的坦荡,我没有。虽然明知道我和她接下来的事情和在社区活动中心的大榕树下时不会有什么区别,但这是我的房间。我又使了一些花招,我把听力以外的所有感官都短暂关闭了,我感受不到她呼吸时周围气息的流动和她翻身时身下床垫的轻微颤动,果然这样我才能专注。但她的手钻到我手心里的时候我也没发现。“喂!”她喊我。因为其他感官都被关掉了,这短促的一个音节在房间四堵墙间来回碰撞,震得我惊醒过来,慌忙地把其他感官都打开,于是陡然看见黑夜里她的脸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她的皮肤在深棕色的毛绒熊衬托下显得很白,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哦,忘了。”我若无其事地握住她的手,就像前几天在榕树下时一样。她也没多问,在我和她十指紧扣的那一瞬间,我的胃和肠子又像一窝被惊醒的蛇,呼噜呼噜一阵慌乱的搅动,之后毫无预兆地,我又睡着了。
我已经不用刻意去寻“安全感”的记忆,我只需要集中注意力去想一下和她紧握着的那只手,仔细地感受我手掌皮肤上关于她的触感,我和她就能穿过那片黑色的密度不均匀的太空,然后回家。
……
我和她真的很像那种人到中年,对彼此没有兴趣,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同床异梦的夫妻。在现实中我和她手牵手躺在同一张床上,在梦里我把她带到我最私密的记忆中心里,结果我们只是非常有边界感地各做各的事。她坐在客厅漂浮的沙发上,拿出茶几玻璃底下压着的照片,走进照片里修教堂。而我在房间里翻这些天从阿姨们记忆里捞出来的影像,开始给她们建模。我忽然分心了一下——幸好她不喜欢我,不然她应该上小红书微博或者姐妹群里发一条,“怎么办啊认识了几个月的男生第一次牵着手睡觉结果纯睡觉他不会是不行吧”,然后底下的人一半在劝分一半在鉴gay。好好笑。我还没有完全学会分裂我的意识,所以我在这边笑,珩的教堂在地震。一秒钟之后我听到她在外面大喊:“你专心点行吗你把我的吊灯晃掉了!”吓得我赶紧道歉。
一个小时之后,到点睡觉的珩掉出了我的梦境。
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睡了过去,大概是因为珩在我旁边睡着了,她身上逸散的魔力让我睡得像被麻醉了一样,我一点梦也没做,一眨眼的时间十个小时就过去了。天亮了,我睡觉不拉窗帘,像之前每一个寻常的早上一样,照进来的阳光唤醒我最活跃的那一小群神经元,它们在我的脑子里胡言乱语乱发信号,而我做一些混乱的不连续的没有逻辑的梦。
我早就在十小时的深睡眠和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梦境碎片里短暂地遗忘了前一个晚上的事情,七点半闹钟响了,我闭着眼睛摸到床头柜的手机,一顿乱摁把闹钟摁掉。之后我隐约感觉到下|半|身有点发胀,因为我平时都是踩点打卡,所以我准备爬起来洗把脸冷静冷静,然后刷牙换衣服上班。但我不知怎的忽然睁眼看了一下床头的钟,现在的时间不是七点半,而是七点。想起来了。昨天我把闹钟往前调了半个小时,这是为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拉倒。总之我现在多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意味着我今天早上可以不用保持直立状态刷牙等待它自然冷静,好,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早起的好处。我怀着一种无比闲适的心情,手蠢蠢欲动地往下探,并且大脑自动寻找一些适合制造氛围的片段,嗯,我上次看的是什么来着?上次……上次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某个晚上,我做了个很逼真的春梦。等等。
……我好像想起来我为什么把闹钟往前调半个小时了。
因为我打算今天早上做个早饭,因为此时此刻我的旁边应该还睡着另一个人。
我猛地睁开眼,此时我的右手已经到了裤腰的位置,而珩面向我侧躺着,她抱着她的毛绒玩具熊,脸离我的手臂不过二十厘米。她的呼吸均匀而缓慢,人完全放松,手搭在熊上,指尖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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