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消失的这些日夜,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唯有他自个儿心里清楚。

他的人生仿佛就像是老天喝大了写的烂戏本,如果注定要失去一次什么,那么,七年前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她被他拥的很紧,紧到她无法呼吸,似要被他揉进去一般。

而她,亦没有力气去挣脱,唯有他身上那股浓郁的酒味,不断的刺激着她的思绪。

此刻,她多希望自己也能大醉一场,醉了,就不必去想那么多了。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他只说了这一句,却让她鼻子一酸,但很快,她便看清了现实。

现实就是,她与他之间隔着的,何止是山海。

山有路可行,海有舟可渡。

而七年前的那桩冤案,终是成了横在她与他之间的一道万丈深渊,她跨不过去,一如她与他现在的距离,虽是咫尺,却远如天涯。

一念起,她方想推开他,却听得他的声音恰在耳边响起:“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他,应该是醉了吧,否则怎会对她说出这句话。

她微微欠身,低声:“大公子,你喝醉了。”

他拥着她的力道渐渐变轻,凝着她,眸光暗淡:“我倒希望自己此刻真是醉的,只有醉了,才能无所顾忌...”

“大公子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如果是想要审问我,还是等到明日酒醒吧。”她说出这句话,无疑是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但,她与他之间本就该如此,不是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顿了顿,他接着道:“我知道,一直以来,你总是在刻意隐瞒些什么,我不想再去探究这些,不想我们之间总是在互相猜忌,我只想告诉你,一切有我在,希望你也能如我信你一般信任我。”

是的,他一直都知道她的那些刻意接近,但他想不通她到底为的是什么,而他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沉湎于这样的情感中,是他自己愿意。

她算不上淑女,他也并非君子,所谓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他眼里不过是文人雅士的品味,还有一些大脑打结的儒生们对缥缈朦胧情感的迷恋而臆想出来的罢了。

他才不在乎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他喜欢,管她是人是鬼,是魔是仙。

他不会去细究她的身份,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愿意去信她,若是她也能信任他,哪怕她真的是细作,只要她亲口告诉他,他也依旧会坚定自己的选择,但,他却没有勇气去掂量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有多重,是否重过她想要做的事情。

她静静地看着他,眸光冰冷的不夹杂任何情愫,话语甫出,同样淡漠如斯:“然后呢?大公子是想要我做妾,还是做你见不得光的相好?”

萧云廷听着她冰冷的话语,心里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呢?明明在南郑时,她与他还好好的,可为什么再见面时,一切就都变了呢?

“你非得要这样说话吗?”他说的有些无奈。

陆蔓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不再说话。

许久,萧云廷再度开口:“你是何其聪明的女子,不会不知道父亲让我娶林惜若的原因...”

说到这里,他没再说下去,有些事,他不便明说。

譬如,七年前的那桩冤案,譬如,他们为了这桩冤案所付出的精力,然,对着眼前的她,他又该如何启齿呢?

毕竟,六年前凌云寺的那一场邂逅,本就是一次别有用心的谋划,要为那件冤案平反,就不得不依靠林家的财富支持,所以...

有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不是南安侯的长子,这样,他也就不用承担什么复仇大业,管他什么责任不责任的,只要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喜欢做的事情就好。

“娶妻是好事,大公子何须同我解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之间真有什么呢?”

她下意识的把脸稍稍移开,不再看他,而他也止了声,没再说一句话,气氛突然变得异常冷凝,她略抬起眸华看了他一眼,对上的,正是他深邃且略带悲凉的目光,月华透过稀疏的树枝在他的身上撒下些许光影,而他就这么凝着她,久久不曾移开目光。

她被他盯的有些局促,很想立刻逃离这里,却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你说的喜欢,也不过如此罢了。”

他说出这句话,未再停留,在她离开前先一步离她而去。

她突然抬起手,甫要触碰到他的衣袖,却终是悬在了半空中,嘴唇翕动着,到底没有说出半个字。

也许,她开口了,哪怕只是一个字,他也会回头,可,她又该说什么呢?她又能说什么?

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周围再次变得安静了起来。

而萧云廷在回到住处时,却看到纪嫣然正伫立在门口。

很显然,她是在等他。

他停下步子,看着站于玉阶上的纪嫣然,眸中没有任何关于亲情的牵扯。

纪嫣然微微叹息了一声,缓缓走下玉阶,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可她却走了很久。

“云廷,希望你能明白我与你父亲的用心。”纪嫣然缓缓说出这句话,在他跟前停下脚步。

“这些年来,我处处都被那所谓的职责约束着,但我依旧谨记着父亲和母亲的话,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母亲,你有想过吗?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也有错吗?今晚,您和父亲的那一决策,不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了吗?”

“你是我的儿子,我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出于对你的考虑,你喜欢她,可你有想过阿聿吗?有考虑过林家人吗?你别忘了,阿聿手中还掌控着祝家残余的旧部,若阿聿因此同萧家生出嫌隙,他手中的那几万人马还会听命于你吗?”

没错,虽说只有区区几万人,跟萧家军比起来相差不是一丁半点,可,那几万人却都是精兵良将,以后无论是攻打洛阳还是西凉都少不得这些人冲锋陷阵。

萧云廷没有说话,只微微垂下眸子,月光撒在他的脸上,那一排浓密的睫毛只在眼睑下方投射出些许阴影来。

但听纪嫣然接着道:“母亲知道你不喜欢林惜若,可我们筹谋了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你难道要让你父亲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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