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哗然一片,那个说她“痴人说梦”的誊录官更是一屁股跳了起来,大吼一声——
“荒唐!”
要不是魏子晋出面按下,估计褚停云的“酒后醉话”明儿个就传到御史的耳朵里去了。
“常郡王如何胡闹下官管不着,但下官决不允许假公济私、徇私舞弊,望常郡王谨言慎行。”
丢下这句话,魏子晋偕同孔、曹两位副主考回屋内睡觉去了,明日起这儿的门又将关闭几日,这次留下的只有他们三位主考。
读卷评阅,事关公平与生死。
“不过,我才知道你想传信的那人,原来是魏主考。”
“是。”
“日醉庐”小院中,季寒趁着天好赶紧把药材都拿出来晒晒吹吹,不想午后刚过某人又不请自来。
说到昨日之事,褚停云摸了摸鼻子,“倒也不是故意瞒你,只是魏子晋的身份特殊,怕落人话柄。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所以他不是因隐瞒感到歉意,而是更好奇后者。
“这不难。”指间是甘草的清甜味,她抓了几片放入泥炉上的清水罐中,“只要仔细观察,除了魏主考看到那么大的排场脸黑之外,其他人对常郡王的财大气粗可都是欣然接受笑脸以待。啊,还有那个骂我的誊录官。”
褚停云一边暗骂魏子晋不给面子,一边随口回道:“那个人叫冯郁,也是你们沅陵县人。”抬眼对上季寒若有所思的眸子。
“怎么了?”褚停云一顿,了然道,“他说的那些不必放心上,书读太多都读傻了,迂腐。”
他以为她还在生气。季寒笑道:“没事,我不在意。我只是在想那个叫冯郁的,在常郡王说出如此荒唐的话后,他是第一个愤怒的。”边说边随手拿起一旁的石头压在被风吹起的医书。
那声“荒唐”简直是振聋发聩。
褚停云愣住,回忆昨天情景,虽是故意喝醉说出那番话,为的是试探五位监考。况且,他从未将誊录官当做探查对象。
蓦然抬手,“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背。
季寒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泥。
惊愕过后,他忙不迭地去扶,嘴里念叨着:“抱歉、抱歉。”
啪,季寒拍掉伸来的手,怒喝:“褚停云,先把脸上的笑收回去。”
没多久,一个冷脸,一个好话说尽,依然不欢而散。
“既然季娘子不肯原谅郎君,咱们这又是做什么?”
顺着陌尘的视线落在他左右两手各提的油纸、锦盒,褚停云一挥折扇,“傻瓜,娘子都是嘴硬心软,要哄的。”
“……是,郎君。”
敲门的手举至半空,褚停云扭头盯着他,“陌尘,郎君觉得你话里有话。”
“没有。”
“没事,有话可直说,郎君我不介意。”
陌尘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属下觉得季娘子不会喜欢这些。”他将双手的东西举起,东西不重,对一个习武之人而言甚至很轻。只不过这些东西……
谁知褚停云摆摆手,淡定地告诉他:“信我,她喜欢。”说完,敲响了门扉。
风起渐凉,香樟树的树叶也开始泛黄,翠绿中透出一抹秋色。竹榻仍在葡萄架下,只是不见了葡萄。
“常郡王,你在逗民女吗?”
没有点心,没有水,小院的主人冷着脸扫过桌上打开的油纸包和锦盒。
陌尘站在近大门的地方,默默同情地看着他的主子。
“不喜欢吗?”方才还笃定的常郡王,垮下嘴角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我还以为你见到这些玩意会很欢喜,很高兴才是?”
季寒不知他哪来的自信,捏了捏眉心,强忍着疲惫挑起其中的一件。这是一块放置在锦盒中的青玉,方正厚重,色泽浓郁。
“多少钱?”她问。
褚停云答道:“不贵,一百文。”
季寒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又指向油纸包中的红泥,“它呢?”
褚停云微微仰起下巴,颇有些骄傲地坦言:“上等朱砂、珍珠粉、藏红花、麝香,犀黄调和蓖麻油、冰片……”
“药铺做饭的油少了大半,朱砂缺了二两。”
陌尘低头掩饰嘴角。
“常郡王,别绕弯子了,”掠过褚停云得意的嘴脸,季寒径直说道,“拿了我压书的石头打磨成这般模样再随便染个色,配上这未花半文钱的印泥,还有这些,人参、白术、茯苓、甘草……你究竟想干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一文钱都没花,全从“日醉庐”白拿的。
“我让陌尘给老师留银子了。”
陌尘闻言飞快点了下头,然后转身背对这边,自家主子是个要面子的。
“所以这些不是还我的?”听到他的话,季寒反而蹙眉。
“不是。”见她应是明白过来,褚停云索性坦白,“我想拿这些东西去给一个人送礼。”
果然,她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紧接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也不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呷了口,清清甜甜的是甘草茶。
“人参、白术、茯苓、甘草,我尚且还能明白,你约莫是想借药材中的四君子暗示冯郁?”
褚停云不语,算是默认。
“那这石头和印泥?”
褚停云没有回答,笑着拿起另一个杯子倒上茶,递给她。
“听过燕石乱玉吗?”
季寒眼中一闪,“所以朱砂寓意辟邪驱鬼?”
褚停云眨眨眼,“也可以是消灾解难。”
笑意浮上眉宇,季寒举杯碰了下他的杯子,“想法不错,就是弯子绕得太大太复杂,常郡王如何肯定冯郁能明白您的用意?”
“这不担心。誊录官的工作不仅仅是枯燥,在面对一篇篇或慷慨激昂或无病呻吟的策论时,更多的是有感而不得抒发,尤其像冯郁这样的人。所以,他定然会拼命猜测我的用意。”
古板、迂腐,堂而皇之轻视季寒瞧不起女子,褚停云不难猜出,反对新政的人里头也有冯郁这人。
“但也正因为他的古板,我相信他不敢在朱卷上做手脚。”读书人自有的清高。
季寒赞同,就是,“想好寻什么由头?”
“不需要由头。”
她不解,没有由头只怕人家连门都不会开。只听褚停云悠然说道:“他那般说你,难道你不想出口气?”
季寒张了张嘴,所以,不是贿赂,而是挑事?这,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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