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助善妆奁
月芽一觉睡到自然醒，枕畔哪里还有美貌夫君？
她坐起身，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昨夜那番折腾过后，竟能让人睡得格外香么？
只是画面又一页一页地涌现眼前了，两人汗湿的长发、红透的脸颊，还有紧紧相拥的战栗身躯……
月芽羞涩地抱着被子，嗷鸣一声倒在床上。
滚了好几圈，似乎仍觉得双腿之间还有一丝残留的酸意。
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她起身穿衣，见床头压着一张便笺，上头几行字迹清峻端美。
【月芽，见你睡得沉，未忍唤醒。灶上温着红枣姜茶与包子，记得用。书院事毕即归，勿念。巳字。】
这字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温和有力。
月芽抱着字条，心中那点懊恼也被丝丝的甜蜜所取代。
几日前，朝廷礼部已给各州城下发文书，今年的恩科秋闱定在八月十六，随后每三日一场考试，连考三场，共需九天。
月芽算算时间，还有十来日，在那之前，阿巳还能回家过个中秋再下场。
“九天啊……”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
虽未亲历科举，但也听说过许多有关于考场的事。
应试的生员们自贡院大门开启之日踏入，直到最后一场考毕，期间都是不得离开半步的。
然而那贡院的环境却并不美好，生员每人得一间狭小如鸽子笼的号舍，在里头腿都伸不直，白日要顶着秋老虎的威力，汗流浃背伏案疾书，夜里则与蚊虫鼠蚁为伴，在硬邦邦的板床上辗转反侧。
所有人九日的吃喝拉撒全在那方寸之地，想也知道气味如何难闻，这样艰苦的条件下，还得绞尽脑汁地写出锦绣文章？
月芽光想想，就知道这事她做不来，这苦头只能阿巳去吃。
但她得提前把考试所需的物品都打点齐全。
笔墨纸砚这些都是要备双份的，防蚊虫的香薰药膏不能少，耐放顶饿的干粮点心也早早准备，还有御寒的薄毯……
她得列个单子，一样样置办，到时直接装好，也方便阿已带去贡院人场。
月芽这般想着，心思又转到了自己的铺子经营上。
上次七夕的十二美人字谜效果极好，带动了不少胭脂的销量，如今马上要到中秋了，是不是再想些应节的花样来促销呢？
她正边吃着早饭，边规划商业蓝图，听得门外被扣响，便去开门。
一个眼眉伶俐，穿着体面的双髻女子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方姑娘安。”
“是乔老太太身边的翠玉姑娘？”上次尹府见过，月芽还有印象。
“姑娘好记性，奴婢正是奉老太太之命而来，请姑娘过府上游玩，不知姑娘可得空闲？”翠玉道。
月芽心想歇息一日也无妨，便收拾一番，随翠玉而去。
时值初秋，尹府后园丹桂飘香，金菊初绽，山石造景的流水池边点缀着几颗石榴树，结了几个半青半红的石榴，十分讨喜。
园中凉亭内已是笑语晏晏，石桌上铺着干净的素色棉布，摆放着精致的白瓷盘、各色馅料碗碟，木质模具等，还有几个已初具模样的花形月饼。
乔老太今日格外精神，穿着一身绛紫色福寿纹样的锦缎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身旁还有国公夫人张氏、世子夫人江氏与叶姝等人相陪。
并几个年轻的小丫餐一起，几人围着，有的揉面、有的拌馅儿，好生欢快热闹。
乔老太见了月芽，脸上绽出慈爱的笑容，招手道：“小芽儿来了，快过来，咱们这正做月饼呢，你也来凑个趣儿！”
月芽先是给有诰命在身的几人见礼。
张夫人笑呵呵地来牵她的手，让她在身旁绣墩上坐下。
“好孩子，快免礼，我们几个也是闲来无事，学着做些月饼应应节的。早听老太太说你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七夕一见，又是那般伶俐大方，便想请你来，用你这双巧手指点指点我们。”
“哪里哪里，夫人太客气了。”月芽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净手，月芽很快就揉上了面团。
太太小姐们不过是雅好风趣，做着玩罢了，连叶姝也不太擅长，但月芽是真喜欢研究厨艺。
乔老太见状更欢心，笑问：“小芽儿，都喜欢什么馅儿的月饼，豆沙？枣泥？这里还有新调的桂花蜜馅儿。”
月芽：“回老太太的话，甜食我都挺喜欢的，不过要说最爱的，还是豆沙吧，吃多了也不会腻。”
乔老太一喜，意有所指地说：“可巧，和章儿的口味一样，他也爱吃那豆沙馅儿的多。”
几人一边手上忙碌着，一边闲话家常，话题自然绕不开即将到来的中秋佳节。
张夫人忽提起：“眼看中秋将至，我们娘儿几个在府中也叨扰多日了，也该准备着启程回京，京中大小事情也是离不得人，最要紧的是，赶在节前回去，也好叫淑儿与家人们团圆。”
张夫人说着，看向身旁儿媳与女儿。
江夫人自然微笑点头应是，只是坐在月芽身旁的叶妹，在听“回京”二字后，手中一滞，险些将捏着的一块月饼皮弄破。
月芽正低头专注于将馅料包进饼皮里，并未捕捉到这一丝异样，只诧异道：“夫人们要回京了？”
那叶姝与兰香必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月芽抬头，看着叶姝，心中有些难过。
她要好的朋友太少了，仿佛总是失去一个、得到一个、又再失去一个。
兜兜转转，她身边最后还是只剩下阿巳陪伴。
“真舍不得叶姐姐和兰香妹妹……不过能和家人们团聚总是好的，那我就先祝夫人们一路顺遂，早日阖家团圆了。姐姐回去后，可要记得常常给我写信。”
叶妹闻言，心头一涩，那股被强压下的焦躁与不安更甚。
她勉强弯了弯唇，声音紧涩得有些飘忽：“嗯……会的。”
乔老太的目光在两个年轻女孩身上轻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我本想着，这月饼做好后，能在中秋节前送些到下头乡镇的贫苦人家去，也是积福积德的好事。小芽儿你常在外头走动，想必知道哪些人家最是艰难需要帮助的，回头给管事的提个醒儿？”
月芽应道：“老太太慈悲心肠，月芽先替他们谢过了。”
几人于手工上尽兴后，又有侍女奉上茶点和香茗，就在凉亭内歇息赏秋。
亭外各色菊蕊争艳，绛红色的墨王浓艳多姿，桃粉色的沉香台如少女娇俏，还有那素色的瑞云殿清雅高洁。
乔老太轻呷一口热茶，望着满园盛开的秋色，眉间却笼上一层淡淡的忧虑。
“今年秋景虽好，但百姓日子却艰难呐。”乔老太放下茶盏，叹了口气。
“碧云山上一场大雨冲塌了山体，河水被污，连着下头几个依河水灌溉的村子，田地收成锐减，眼看秋粮无望，冬荒将至，百姓苦啊。”
张夫人也面露同情：“天灾人祸无情，受难的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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