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予御剑而行,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轻松。

如今,他也已是强弩之末,背后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渗血,就像是被活活剐了一层皮下来,火烧般地灼痛,牵动着神经都在一抽一抽地疼……

但他不能倒下,全靠一口气撑着。

浮云都只是他们通往苍山的第一个坎,苍山脚下必然有更多的守卫。

那才是最终的决战地点。

他们如今的状态,根本不能再与任何人交锋,只能先找一个地方休养片刻,再想办法突破苍山的封锁。

通往苍山的路只有一条,但周围的嶙峋荒山、悬崖峭壁却是多不胜数的。

陆望予的目光锁定了一处偏僻贫瘠的隐蔽山林,他御剑直冲而下。

止戈剑直直掠地而过,陆望予扶着卫执约踉跄着落了下来。

这个动作又牵动了背后的伤口,他浑身肌肉霎时紧绷了一瞬,一滴冷汗从额边落下。

陆望予咬紧牙根,将到了喉头的闷哼,生生咽了下去。

止戈在地上极速刹停了一段,它轻巧地打了个旋,重新欢欢喜喜地扑回主人身旁。

陆望予轻轻挥手收起了止戈,他扶着执约小心地向着前方走去。

他跟着师门走南闯北那么些年,风餐露宿的时候也不少,自然能根据山势地脉判断出,哪里可能会有落脚之处。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一个被密林层层掩盖的隐蔽洞穴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尽管卫执约面色苍白如纸,脚步也虚浮着,但他的思绪却依然清明。

他艰难地抬起眼,看了面前这个藏身之处一眼,轻轻舒了口气,心中的大石总算能稍微落下了。

他们拨开遮掩洞口的簇簇藤蔓,进入了洞穴。洞中许久未见阳光,是异常的阴冷潮湿,

陆望予观洞口处遮盖严实的绿植便知,此处应该没有大型的猛兽,只是毒虫鼠蚁之类,还要多加小心。

太过湿冷了,怕是对伤口不利。

他匆匆取出斗篷铺在地上,让执约先打坐疗伤,再取出乾坤袋中驱赶毒虫飞蚁的香。

等到小心地点上了香,见轻烟袅袅升起后,陆望予皱紧的眉头才微微舒展。

他抬头担心地询问道:“执约,你现在感觉怎样?”

他伸手去碰了碰执约的额头,上面全是冰凉的冷汗。

指腹轻轻摩挲了片刻,他手中动作极其温柔,心里却越发不安。

卫执约乖乖地接受着师兄的安抚。

就像是无意中偷吃到了蜜糖的孩童,他弯着眼笑了笑,回道:“师兄,我没事……和瑶玲一样,我慢慢地就能缓过来。”

卫执约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鲜血与冷汗浸透,一阵冷风掠过,寒意便像是要渗入骨血一般,他冷得打了个寒颤。

陆望予感受到了他微微的颤栗,他的眉宇依旧深锁。

他揉了揉执约的脑袋,嘱咐道:“我现在去寻些干柴,顺便在外面布置一个隐蔽阵法。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别怕,我不会走远的,师兄就在你旁边。”

卫执约点了点头,眸中是全然的信任。

他带着笑意,目送师兄离开后,脸色却一瞬间苍白了下来,气息也在极速地衰弱。

他疼得浑身都在颤抖,感觉阴冷的寒气正蔓延进他的骨髓深处,而他全身地血脉,也正在被刀子寸寸割裂。

斩月剑意入体,却与瑶玲完全不一样。

瑶玲是控制的手段,所以只要远离,的确能慢慢恢复。

可斩月剑,它是出鞘可斩月的圣器,其剑意自然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卫执约接下的那一剑,绝对没有他口中说的那样轻松,那样无大碍。

他挣扎着撑起身体,踉跄着向洞内走了两步,眼前却一阵阵发黑,脚下像是灌铅了一般,再也迈不出第三步。

一个趔蹶,他重重地摔倒在地,殷红的血止不住地从口中溢出。他的忍耐与伪装,已经到了极限。

他跪倒在地上,默默忍受着剑意在体内肆意横走的极致痛苦,冷汗与鲜血,一滴滴地砸在地面上。

地上有一颗棱角分明,晶莹剔透的沙砾。

卫执约试图将目光锁定在其他的事物上,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扛过这一波又一波涌来的痛苦浪潮。

他的视线微转,终于落在了自己的衣袖上,那半边的衣袖已全被鲜血染红。

那是师兄背上的血,是他被搀着时,沾上的师兄的血。

他又想起了师兄替他扛下的那一鞭子,心又高高地悬了起来。

师兄伤得重不重,他的伤口还没处理,是不是还在渗血……

刚刚,他本应让师兄先处理好伤口再出去的。

可那时的他,知道自己已经挺不住了,哪怕师兄再多待一秒,他都会露馅,他的伪装便会彻底粉碎。

所以,他只能假装不在意,假装忘记了师兄挨的那一鞭。

他只能自私地让师兄带伤出门,以掩盖自己想要隐瞒的事情。

体内纵横肆虐的剑意,终于慢慢地平歇了下去,卫执约断续着轻轻喘息。

他缓了好一会儿,颤抖着伸出手,拢过旁边的砂石泥土,将地上的血迹匆匆遮掩过去。

师兄身上还有伤,他绝不能再让师兄担心。

陆望予抱着干柴回来时,卫执约正阖目疗伤。

沙沙的脚步惊动了闭着眼的人,卫执约睁开眼睛,眸中清亮。

“师兄,你回来了。”

陆望予放下柴,俯身又摸了摸执约的额头。还有点凉,但的确在慢慢地恢复正常,他松了一口气。

卫执约闻到了师兄身上传来的浓郁血腥味,心头一紧。

他表面却丝毫不显,缓声道:“师兄,我来帮你包扎伤口吧……”

陆望予小心地避开了执约伸出的手,他垂眸,笑着推辞:“可是现在都傍晚了,我饿了,先吃点东西再包扎也不迟。”

陆望予心中明白,那伤口看起来必然是极为凄惨的……能瞒一时就一时,至少,要等执约安安分分吃完饭再说。

见执约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澄澈的眸子似乎已经看透了他背后的心思。

他却丝毫没有退让,只是眼神带笑地回望过去,看起来十分温和。

但眼前的人却知道,他的师兄究竟有多固执。

卫执约不再坚持,他只能速战速决。他注视着师兄,轻声回答道:“好,我们吃完饭就上药。”

夜幕终于沉沉降临,荒山的洞窟中,燃起了暖黄色的火光。

陆望予赤着上身,他背后的伤口从肩胛一直斜拉到腰侧,虽然不深,但是过长,所以难以包扎。

卫执约仔细地给他上好药,然后在旁边整了整火堆。

等他添好柴,将火燃得旺了,才得空回去照看陆望予。

男人的脸庞一半笼在暖光中,一半隐在阴影里。

他正闭着眼小憩,又长又翘的睫毛在火光的映射下,落下一片阴影,恰好掩住了他眼下略微的青黑。

这段时间师兄太累了。

不仅是身体上四处奔波的疲惫,还有心理上无休止的紧迫感与压力。

卫执约终于有机会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了。

自从明白了自己那不为人知的心意后,他总是不敢将目光过多地停留在那人身上。

因为眼睛是最大的叛徒。

有太多的感情,总以为能默默埋藏在心底,却总是会不自觉地被眼睛出卖得一干二净。

比如说恨。

再比如说爱。

刚刚上药时,陆望予疼得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卫执约小心地凑前,想为他擦拭干净,却又怕惊扰他难得的休息。

他拿着手帕,听着浅浅的呼吸声,一时间踌躇不前。

突然,睫毛微微颤动着,陆望予微微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没有往日那般飞扬的神采,倒像是蕴了江南的烟雨,朦胧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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