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兖则拉起凌乔的手径直出了凌府,驾车直往山月台而去。
山月台在京城往东百里的一座山顶上,是人为修造的一处观望军情的台筑,站在此处可以看到京城及周边全貌,京城墙筑高十米以后,山月台便荒废了。
两人从下逶迤而上,不过百馀步,至山之峰脊上,便是山月台,此刻的山月台俱列了台凳桌椅以及明亮的敞灯,上面摆了饭疏果食,琼浆玉液。
凌乔有些受宠若惊,往下观望就是皇京,恢宏壮观,而在山野其间已从雪白开始泛出浅浅的几点嫩绿,卫兖歪斜在椅上,慵懒散漫,饶有兴至地看着凌乔的一举一动。
凌乔回转过身子:“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凌乔对卫兖的态度转变颇然有些吃惊,以前动不动就要掐她脖子,怎的忽然转了性。
远处的天色已渐渐沉暮,似乎要入夜了,他是想在这儿把她解决掉?毕竟她的确是卫兖最有威胁之一的人,但凡抓到机会,他也应该杀掉她吧。
卫兖微微敛起了浓眉,迟疑了许久,嘀咕道:“赏月在山上最好。”
什么?
凌乔没有听见他的话,忙再问一遍:“你带我来这儿到底要干什么?”
见他不应,凌乔打算走了,她为什么要陪他,他心狠手辣,没什么良心。
刚下到第一台阶,凌乔被两名禁军拦住了,交叉在一起的矛戈已不允她再往下跨一步,凌乔只能悻悻地收回了脚,转回身坐在卫兖的对面,两人大眼瞪小眼,卫兖先开了口:“很讨厌我?”
凌乔嗤笑了一声:“我曾经说过要杀你,你觉得呢?”
卫兖神色动了一下,一边扯过凌乔的领口,对视的距离一下子变得极近,“你最近的日子看着甚是有骨气,脑子也比别人略明白些,我知道你不是凌氏真正的嫡长女凌乔,而是不知哪个娘子生的庶女儿凌姁…”卫兖的表情越来越冷,丝毫不顾凌乔惊恐的模样,“你是个明白人,我不捅出来,不过是不在意自己娶的是不是真的凌乔,只要面上还过得去,人也还算听话,我倒是很乐意把卫夫人的位置给你的。你形景自苦,我没办法,但不要一次次地挑战我的底线,你该乖乖地听话,对不对?”
卫兖倏然松了劲,凌乔的脸颊处却传来一种不大舒服的触感,或许是因为常年举兵练刀,卫兖的指腹略糙,抚摸得再轻也是令人难受的,但凌乔真的不敢动了,她已经从他的话里听出警告的意思了,现在的她,连逃都不能逃,何必冒着生死再去触怒于他。
凌乔顺从地点头:“你既如此说了,我自当乖觉…”
凌乔说完这话,却半天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还是死死地抓着她的领口,卫兖垂着眸子,神色实在是看不出高兴或是不高兴,他都这么说,应当是不想杀她,不然白刀进红刀出便可,何必再与她说这么多,这样一想,发现没有死亡的威胁了,她的身体便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从凌乔的角度,已经能看见天幕已经一点一点地暗沉,而那轮圆月越发得皎洁,美丽得如此不真实,今天是二月十五,上巳节。
凌乔忽然想起十岁那年和兄长逃离京城时的月亮也是如此的圆皎,正是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难免有些伤感。
她正出神,忽然觉得领口一松,腰上一紧,身子突然又整个儿地腾空,最后落在了卫兖的膝上,在旁人看来这姿势一定是暧昧极了,两人相贴得如此之近,气息都快要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凌乔被卫兖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四处张望了下,发现卫兖的守侍全聚于月台底下,不抬头不会发现他们如此放肆的举动,这让凌乔暗自庆幸了下。
“你…你做什么?”
凌乔感到腰上那道力越来越重,又见卫兖似笑非笑,她实在是捉摸不透,气氛压抑而诡异,倒不像远处的京城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远远还有欢庆之声传来。
“呯——”
他还没有回应,下一瞬烟花在夜空中炸响,开出万千朵妍丽的花,驱走了春夜的寒气,带来了皇京早已消逝了许多的热闹烟火气,振奋人心。
在下一颗烟花升空而周围俱暗时,凌乔的下巴被只大掌狠狠捏住,往右偏去,来不及反应,温热的触感就从唇处传来,这措不及防的动静,让凌乔的身上跟着冒起了一颗一颗细小的鸡皮疙瘩,催人欲醉。
他啃噬地毫不怜香惜玉,除了痛感就是窒息感,没有任何的舒服感可言,凌乔闭紧牙关以示反抗,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显然快要被这莫名的情况逗弄得心理崩溃。
烟花再次炸响,倏然照亮了整处山月台,凌乔发现卫兖没有阖眼,且眼眸深处透着一股狠戾劲,似在恼怒她不解风情。
“放…放开…”
几下力度不小的挣扎终于让她重获自由,新鲜且带着冷意的空气涌入肺中,让她脸颊因短暂缺氧而出现的红潮迅速地消退,但她的眸中还是泛着迷离与惊惧。
凌乔苦苦挣扎着从卫兖的膝上下来,逃也似地跑下山月台,守侍们得了令,没有再拦她,但她的狼狈,她的羞愤却在越跑越快的途中越来越强烈,她像只受惊的野兔,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马车,烟云在车外不明所以,刚想询问凌乔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卫兖也从山月台上下来,他接过烟云手中的狐氅,长腿一跨,也钻进了车厢,对他们喝令道:“回府!”
卫兖将狐氅扔在她的身上,淡道:“别着了寒。”
车上挂着的羊角小灯幽幽地发光,有些寂,凌乔抬手飞快抹去脸上的泪珠,没有说话。
曲苑里仍然冷寂,与外边热闹的景象完全不同,有老妇出来迎:“主君夫人这么早回来,用饭了没有?”
凌乔一直绷着的肩膀松垮下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见卫兖没说话,她先回了:“没有,我们饿了,你们布菜吧。”
卫兖神色松动,先一步进屋,烟云扶着凌乔进去。曲苑的正厅宏大,中间连以庭院,整体布局明朗开阔不沉闷,昏灯在左右各处放置一盏,已经让人重新添了羊油,这会儿明亮了,当下园之正门也是俱已大开,依稀可听见街上吹打的箫乐之声。
布菜的婆子退下以后,上来两个小丫头伺候,凌乔挥退了其中一个:“烟云伺候我就行,她知我喜欢什么菜。”
卫兖不动声色地也挥走另一个,附耳道:“夫人伺候我,别人我用不惯。”
凌乔一怔,那你以前那两年怎么过来的?
她瞥了他一眼,实在不想与他计较,于是乎,哪怕今晚有她最喜欢的清汤鳝筒、腌笃鲜,她都吃得不太愉快,在自己吃的同时还要照顾到他,她敢怒而不敢言,头一次觉得这么憋屈。
月光从帐幔前浸入,变得朦朦胧胧,凌乔回想起今日的一切,总觉得有某些东西不太一样了。
….…
钟媪磨了新的茶粉,非说今日要点茶与凌乔喝,凌乔就坐在旁边等着,顺便想起来:“昨日你熬的那道红枣粳米粥味道不错,晚间用饭的时候一并送上来吧。”
烟云刚应下,余光就瞥见水袖失魂落魄地回来了,身上的衫袖都沾泥了一般地脏,一副受苦了的模样。
烟云忙过去相扶,言语细细:“你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值得叫你这般神鬼误伤,不会是你妹妹的事吧?”
水袖抱住烟云,泪眼婆娑,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烟云姐姐…我真替妹妹感到累,你说她怎就糊了猪油心般要嫁到富贵人家去做妾,劝也劝不动…”
“夫人在上头,你去求求夫人,况也她也找了你许多日,若不是夫人心慈,你这几日合该是要被打出去的,还不快去请罪?”烟云将她揽起来,“你现在这样儿也属实落魄,快去屋里置换两件衣服,得体了才来见夫人。”
水袖拭过泪,向上头的凌乔行一礼便匆匆下去,室内又归寂静,只有钟媪用筛子不断搅动茶盏内的粉未而发出的磋磋声,凌乔没喝上一口,只得叫钟媪先退下去忙,不要再待在这儿,内室私闱里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一会儿,水袖终于收拾的得齐整干净回来了,只是脸色很是苍白,感觉像是哭太多所致,颤着跪伏在地,凌乔看了终是不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没出息,快说说发生了何事?”
水袖泣道:“奴的妹妹之事想必夫人已是知道…别人都说她是谢府里的半个主子,话是这么说,实际却都不是这样做的,长恩她在府里头那是一枝花也不许掐,一个果子也不许动,该有的月例也都不发给她,院门也时有人监视,不许她迈出一步,若不是肚里还揣着孩子,恐怕那糙米冷饭也是没有的。今日奴照例在院里陪长恩说话,谁知赵大姑娘上门,硬是罚她跪了三个时辰,奴担心妹妹受不住,与她争执起来。”
凌乔一听,为长恩的处境感到同情:“谢家无人管制吗?好歹也是二公子的孩子。”
水袖更是不忿:“他们谢家糟蹋人!现下长恩还在屋里躺着,连补身的药品都没有,奴今日回来就是想拿了自己的银子去给长恩抓副药,免得今日将身子亏空了,来日更不好养。”
凌乔使了眼色示意,烟云忙进去拿了盒东西出来,在水袖面前打开,全是名贵的滋补药材:“本是夫人叫奴婢为文娘子准备的,购置的多,且文娘子那边自是有万个人服侍,又是她自己执掌中馈,想着她也不会亏待住自己,你先拿去与你妹妹吃,不够了再回来拿,也是可以的。”
水袖这会儿热泪盈眶,朝凌乔行了个大礼:“谢夫人关怀,奴这几日私跑出府不归,您不责罚就是大恩,没想到还远般宽厚,奴替长恩谢过夫人!”
凌乔笑了笑,烟云却调侃道:“你张开嘴,我瞧瞧你的牙齿舌头是什么作的,说起话来,竟也是一套一个样子,只是给了这些你都这样感动,那若是知道夫人还购置了许多的东西贴补你妹妹的嫁妆呢?是不是要昏过头去?”说罢依着凌乔的意思遣人将那堆东西抬上来,顺便还问道:“你妹妹过门是什么日子?这些东西是想先放在曲苑,还是后面你找人抬去谢府?”
水袖一时被这些金光璀璨的东西迷住眼,半天也没什么情绪,最后却是“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夫人…您真好…奴以后定日日求佛保佑于您…”
“好了,你再哭的话,传出去是要让别人看笑话的,比起你对我的忠心,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凌乔扶她起身,细心地将她眼里的泪拭去,“不过你日后叫你妹妹小心些,做妾也要有做妾的本分,不要与正头娘子争执什么,安心养胎,再悉心教导,日子应当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水袖拭净泪:“奴一定告诉她夫人这般的苦心。”
凌乔宽慰她:“其实讲真算起来,我们卫府已是算她的半个娘家,日后他们再欺负你妹妹,你就把我拿出来说,没多大关系。”
水袖顺从地点头,烟云一瞧也笑起来:“夫人,奴去找钟媪过来,她的茶都没弄完,奴还想沾到夫人的光,尝个新鲜呢。”
凌乔点头,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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