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葵宁拉住沈未出芥子园,片刻不敢停留,一路往东,过霜天桥。

只是如此奔走亦不是办法。

她自桥心往下时,左右环顾,视线落于曲江江面,心念一动,旋即拉沈未下桥,往桥洞踱去。

霜天桥原辟五方拱洞,却因曲江水浅,只涌没中心三拱。

余二拱则各矗江岸,又为野草掩映,轻易不能察觉。

此刻,二人藏身东侧拱洞。

尾拱窄小,是以沈未背靠拱壁,嵇葵宁紧贴着他,才将将能容下二人。

江面清澈,将他们的身影拓印其上,又随粼粼水波交融。

身周流水声入耳,浮泛着浅浅水腥气。

沈未张口欲语,只刚发出半个字音,便被嵇葵宁伸手紧紧捂住,阻拦回去。

“——嘘。”

嵇葵宁竖指,轻声暗示他噤声。

侧首去瞧,只见江面上亘然立一修长身影,既不前行亦不后退,似是在观望什么。

嵇葵宁不由放轻呼吸,静待其变。

沈未被她挟着抵在拱壁上,眸光轻轻颤动,心亦因着适才不住奔走而激烈跳动。

他能够感觉到,她就在他身前,相离得极近。

少顷,见那人身影下了桥,又一路往东前行,嵇葵宁方才回过头来,轻呼出一口气,缓缓松开叩在沈未唇上的手。

几已被水汽濡湿了。

“他走远了。”

收回手,她低眸拭了拭裙摆,对沈未道。

沈未不语,闻言,只别过眼,淡淡道:

“姑娘仍在闺阁中,现下这般拉住沈某的手,又同沈某共居此地,如传扬出去,怕是不合规矩。”

嵇葵宁听他话中多有疏离感,心觉怪异,直言问道:

“你这话是何意?”

沈未扭过头,唇角勾起一抹笑,笑意却是惨淡:

“沈某所言何意,姑娘难道不知么?还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将沈某戏耍得团团转,方觉开心否?”

嵇葵宁只觉一头雾水,愈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真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她一字一句认真道。

沈未反问,语带讥讽:

“何不去问你那位待结亲的夫婿,他知道得想必比我更清楚。你如今背着他来同我私会,就不怕叫人发觉,惹你夫君气恼?”

“夫君?”

嵇葵宁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哭笑不得:

“我哪来的夫君?”

沈未没好气道:

“我怎会知晓。”

嵇葵宁蓦地笑出声,瞧沈未满脸郁怒无处发泄的神色,不禁心情大好。

“你就是为这个才同我生气么?”

她歪着脑袋,语气轻飘飘。

沈未仍是不语,扭过头并不对向她。

嵇葵宁轻笑,抬眸望着他,认真道:

“我不知你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但我并无夫君,无论是结亲的,还是未结亲的,都没有。”

话毕,见沈未仍沉默不动,嵇葵宁佯装转身,脚在地上踩了两步道:

“你若不信的话,我可走了。哎,走了……”

“——谁准你走了。”

沈未忽扭过头来,急道:

“我又没说不信。”

嵇葵宁抬手掩口,偷偷地笑了,转过身追问道:

“我有无夫君,对相公很是重要么?”

沈未闻言,勾唇道:

“我给出何样答案,对姑娘而言很是重要么?”

嵇葵宁被他反将一军,别过眼,小声喃喃道:

“学人说话算什么本事,不说算了……”

沈未笑了笑,又问:

“你今夜怎会来芥子园寻我,可是有何要事?”

嵇葵宁听罢,始然想起自己是夜寻他的目的,斟酌片刻,抬眸,目光温柔清亮:

“今晚刘悦仁来济生堂,哭得要死要活,叫我原谅他,又求我留在濯州城。还有先前经我手诊治过的病患,还有肖铁生……”

说着,她的手不自觉搅弄着裙摆,低眸望着鞋尖,脸颊微微泛红。

“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吗?”

沈未面上挂着丝玩味的笑,倾身凑近道:

“你觉得呢?”

他离得太近,声音如鬼魅般萦绕在她耳侧。

她想要往后退,身后却是冰凉湿润的拱壁。

方才跑得急,背心濡出汗来,现下又沾了冷汽,里外皆湿透了。

退无可退,她忽鼓足气道:

“我知道是你。”

沈未轻笑:“既如此,为何还要明知故问?”

实际刘悦仁的事他并不知晓,只知因着肖铁生至济生堂闹事,医馆的生意日渐冷清,故此着章苍寻来先时在此处看诊的病患。

又予肖铁生一笔银钱,嘱他与嵇葵宁道歉,以助其恢复医馆声誉。

相处这些时日,他早知她心性顽强,有时甚至有些执拗,未必肯为此等骂名自证清白,故此襄助。

虽刘悦仁事与他无关,但他也不想多做解释。

既无人来领,索性叫他承个顺水人情,反正都是要谢。

嵇葵宁两手抵在他胸前,咬牙道:

“我想问就问,怎样?”

沈未的声音更为低哑:

“不怎样……”

适才嵇葵宁拉沈未躲在拱洞下,乃是她将他抵在拱壁上。

可现下不知为何,形势竟全然颠倒,她反被沈未抵住圈在怀中,一动也不能动。

嵇葵宁面色发窘,别过脸,咬着下唇道:

“会有人来……”

沈未闻言不但没有后撤,反贴她更近。

衣衫与手掌摩擦,她感到他胸膛的火热。

“有人么?我怎没瞧见。”

自那日送她还家,自她母亲处得知她身有婚约后,他已有数日不曾见过她,心痒难耐,憋了许久的火,此刻愈发不能自制。

左手打弯抵在拱壁,右手缓缓下移,触碰到她柔软的头发。

嵇葵宁知他又耍无赖,借着背后的拱壁挣了挣,反被他伸手捉住左手腕,抬高按在颈侧,右手则被他紧紧压在胸前,丝毫不能动弹。

他的手还在下移。

不同于上回的小心翼翼,这回,他的力道稍重了些。

每到一处,便颇为流连地停留片刻,细细地抚触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面颊。

还有,她的唇。

指腹的粗粝感传来,嵇葵宁的唇微微打颤。

继而,她感到一丝酥麻,自下而上流过背脊,呼吸变得急促不已。

“阿葵,我好热……”

沈未的拇指在她唇上细细摩挲。

他的声音愈来愈轻,到最后似由水蒸发为气,直烘得她的脸自唇畔红到耳根。

他叫她,阿葵。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叫她小名。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叫出来的声音是那般好听。

就像这曲江的水一样,清丽而温柔,自她的耳廓流入心田,又一路向下,流向更远,更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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