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谢照乘这里绝对算是件麻烦事儿。
毕竟他是个残废。
而且还是个规矩很多十分挑剔的残废。
当他被舒舒服服放在浴桶里的时候,福源额头上的汗已经濡湿了眼睛上的布条。
“退下吧。”
福源刚要松口气和其他人离开,又听祖宗漫不经心道:“小福子留下伺候。”
“是。”
福源应了声等待主子发话,谁知屏风对面只传来了轻微的水声。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里面说道:“过来。”
福源立刻抬腿往屏风里走去,明明眼睛上绑着布条但他走得稳稳当当不一会儿就到了浴桶边缘。
如果有修仙道友在这里大概要上前请教一句:“小兄弟,你修的是什么道法?”
福源心中道:“什么道法都不需要。只需我十年如一日地伺候公子沐浴,并且无论在何处这屏风、木桶、矮凳的位置都不能改变分毫,那即便是真瞎子来了也能健步如飞。”
可他毕竟不是瞎子,年幼时没少在上面吃苦头。
想当初公子也才豆丁大小,人又瘦坐着更矮,他好几次捏肩的时候都把他摁在水里喝洗澡水。
那时候的公子已经脾气很大,一顿骂肯定是免不了的。但他通常也就动动嘴皮子,倒也没怎么下过惩罚。
福源不由心中宽慰,虽然主子脾气差了点难伺候了点,但人还是不坏的。
“在心中编排我?”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得福源一个激灵,忙道:“怎么会。公子玉树临风,宽厚待人,大家无不对您敬仰有加,像我福源更是时刻把您放在心里当菩萨供着。”
“行了。”谢照乘懒洋洋地出声打断他,语调和缓听上去心情不错。
顺了毛的福源心中有些得意,于是顺手拿起矮凳上的玉杯嘴快过脑,道:“公子喝些葡萄液吧,刚冰好的还带着冷气呢。”
“……”
断断续续的水声停止了。
福源额头上的汗流的得更快,心道:“我真是个青肚皮猢狲!”
谢照乘闭着眼睛,原本发散的思绪又被拽着回忆起那杯清泉葡萄液。
“呵。”
一道轻笑从他嘴里溢出,福源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既然你喜欢,剩下的都赏给你罢。”
“公子,那可有两大桶……”
“喝不了?用不用我帮你做两颗健脾通顺丸,让你直通河海岂不快哉。”
谢公子的药,比之毒药还刁钻三分!
福源连连点头,含泪道:“喝得了喝得了!小的这就去喝。”
他再不敢耽误,狗咬腚似的出去了。
屋内一时只剩下谢照乘一人。他抬头舒了口气,果然把气撒在他人身上的时候能让人心情愉悦。
水声重又响起,不过到底是缺了几味熏香,味道闻起来没有平时好闻。
谢照乘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拿过早就摆在矮凳上的一件物什。
那是个手掌大小的墨色圆盘,盘面圆润手感光滑唯有中央开了个小孔。
谢照乘放在手里把玩了会儿,才又去拿一旁堆叠着的空白符纸。
只见他把符纸往那墨盘上一放,轻飘飘的纸张立刻浮在空中。紧接着有道金色光芒从墨盘的圆孔中流泻而出,绕着圆盘表面游走一圈。
等到光芒暗淡,一个金色的阵法出现在墨盘上,而那原本空白的符纸上已经显出字迹。
“照乘侄儿,因何事未归?叔父甚念,望早日归家共团圆。”
谢照乘看了两眼,随后扔进药炉里烧得一干二净。
等灰烬冷透,他才又拿起一张空白符纸一挥而就:明日归。
这带着墨迹的符纸被放在法阵中,不一会儿那墨水像是被法阵吸引着从纸上脱落,眨眼功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做完一切的谢照乘摩挲着手心的磨盘,这是他儿时吵着要学传音符咒,父亲为了哄他才做的法器。
本是念他年幼,先哄着玩的东西,谁曾想成了多年后他唯一拥有的谢家符咒术法。
许是沐浴的时间多了些,谢照乘今夜的梦里居然破天荒地见到了早就去世的双亲。
可惜梦中的世界总有一团白雾,他怎么也看不真切双亲的容颜。
眼看着父母越行越远,他正想去追突然天空传来一阵巨响。
谢照乘猛地睁眼,清晨的日光亮白刺眼,还处于将醒未醒中的他只觉得世界天旋地转,一只手把他拎了起来。
这似曾相识的触感让他咬牙恨道:“霍不染!”
霍不染把他从床榻间提了出来,随后像是丢包袱般又扔回床上。
这一下虽不重,但谢公子蓬头垢面不说,身体还因为腿脚关系扭曲成一种别扭的姿势。
这对时时刻刻注重外在的谢照乘来说绝对是莫大的侮辱。
大概是从未有人敢如此放肆,谢照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抓紧了身下的锦被,用充血的眼睛恶狠狠地看过去。
霍不染的半张脸隐在阴影中,虽看不清神色但整个人绷得犹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
她垂下眼眸,看着床上的人。
由于事发突然,谢照乘身上只穿了轻薄的亵衣亵裤,一双残腿在拉扯间已经有些露在外面。
长久未走路又不沾阳光的脚踝在日光下无所遁形,那苍白孱弱又扭曲的姿势更是显得病态怪异。
谢照乘气得胸口起伏剧烈,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霍、霍姑娘,您别生气别动手,我们公子他受不住啊!”
跟在后面的福源急得团团转,想要上前来扶又怕惹霍不染不快。
“小满在何处?”
霍不染语调微凉,脸上没有多余表情,淡色的眼眸看人的时候却像是带着冰。
谢照乘不答,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她。
“小满在何处?”
霍不染又问道。
谢照乘道:“你是第一个这么对我的。你当真以为我好说话?”
霍不染微微拧眉,伸手一指充沛的灵气朝着谢照乘直直冲去。
那如剑锋般凌厉的气道就停在谢照乘面前三寸处,锋利的边缘轻而易举割断漂浮的发丝。
“回答。”霍不染沉声道。
她从来都是一副清清淡淡,喜怒哀乐没什么变化的表情。现在这种生气的模样,恐怕从未有过。
谢照乘却仿佛嫌这把火不够烧,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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