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松年的十七岁没有想象中那么光辉灿烂,却也谈不上大雨滂沱,像清寒的早春,他只希望能快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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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国庆,暑气渐渐消散,坐在空调出风口下的女生大多会备条毯子搭在腿上。

边缘从后门跑进来碰掉许松年桌面的笔,不过他来不及帮许松年捡,前桌女生毯子被他踩到脚底,他忙着给女生赔笑。

“算你运气好,我正好拿回家要洗。”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放国庆假,大部分人心情都很好,女生也不和边缘计较。

边缘再低头想帮许松年捡,花花绿绿的地面除了头发就是纸,他简单扫了扫才坐回去。

“你今天怎么回?自行车还没修好?”

许松年和边缘家住得近,不算完全顺路但也能顺一段,至少从教学楼到校门口有的聊。

“还没修,明天再说吧。”

他父母工作忙,每天又早六晚十的,确实没时间修车。

边缘没多想,笑着打趣道:“要不我带你?”

许松年身子后仰,和边缘拉开距离:“自行车怎么带人?你车不是没座。”

像是终于等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边缘面上笑意更甚,手指在他和许松年之间移动:“我骑,你跑。”

许松年用口型对他说了滚,拿起笔端正坐姿继续做题。

“开玩笑开玩笑,你到底怎么回家?”

“公交。”

“那么点路至于吗?你走也走回去了。”

如果没搬家,走回去当然可以,可他搬家了。许松年没想好怎么和边缘说他搬家的事,毕竟怎么看,正读高三忽然搬到离学校和单位更远的房子都有点不合逻辑。

“不想走。”

他头也不抬地答话,边缘不再言语,但许松年耳边依然不安静。

教室嘈杂,这样的环境中很容易忽略些细微的声响,直到震动传到他笔尖。

“诶,宋盈。”

边缘比他先反应过来。

刚从他桌上移开的手又张开伸到边缘面前。

“你等会儿再和我讲话,我现在有事和许松年讲。”

宋盈怕边缘讲个没完,干脆在源头止住。

“你们说你们说。”

边缘尬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视线移到许松年身上,宋盈反而紧张起来,完全没有面对边缘的那种果断。

“是这样的。我不是去办公室数印出来的零模高分作文吗?语文老师正好和别人聊到你的,大家都想看原卷,我就去走廊把你答题卡取下来,然后,我想递给老师的,一个男生他突然伸手,我没松手。”

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终于移到身前,宋盈捏着撕坏的答题卡轻轻铺平在许松年桌面。

“就,撕成这样了。”

她小心翼翼说完最后一句话。

“答题卡而已,没事。”

坏一个角还是两个角对许松年来说都一样,反正考过了也没什么收藏必要。

“不好意思啊,你不介意的话,那我多用几个图钉帮你贴回去?”

一中有把单科前十答题卡挂在办公室走廊的传统,不管在不在乎,总归是项荣誉,宋盈心里挺过意不去。

“都可以,真没事。”

察觉到女生的局促,许松年又一次开口。

“哎呀,他说没事就没事,别想太多。”

边缘大着嗓门打圆场,预备铃适时响起,宋盈再说话他们也不一定能听清了,只好拿起撕坏的答题卡对两人比个OK转过身去。

放假前的最后一课没多少人心思在课上,后排看手机的看手机发呆的发呆,讲台上稀碎的字词和台下窃窃私语同时涌入人耳中。

“许松年是不是生气了,你说我要不要用胶布给他粘好还是用图钉固定住就行。”

“图钉就行了,胶布粘了没法撕。”

宋盈同桌头往宋盈那边靠了点小声说:“他不会生气的,就是脸太冷看着像不高兴,我以前和他一个班也总以为他看我不顺眼。”

女生的笑声和下课铃同时响起,这是高一放学铃,再有五分钟,他们就可以走了。

边缘无视台上还在讲课的老师,用脸指挥许松年和他一起收拾书包,这样一打铃直接飞奔回家。

“你还走东楼梯?”

“嗯。”

不去车棚,自然走东楼梯。

“那我就不等你了,拜。”

早早收拾好的边缘和宣布下课的老师同时出门,宋盈转头问他能不能放假回来再粘,图钉在阅览室可能落了锁。

许松年点头让她自己看着方便就行。

楼道像被泥沙堵塞的河流,走走停停,怎么都不畅快,还时不时被别人的肩膀书包挂件碰到。

他有点烦。

教学楼、升旗广场、综合楼、校北门再走出一百多米人行道过个路口才拐到公交站台在的柏油路。

路两侧香樟繁茂,太阳漫出的光灿烂浓烈,铺下来却是轻轻浅浅,世界像被罩在巨大的柔焦滤镜中。

愈临近公交站台,路牙石旁站的学生愈多。他出来不算早,高一已经走了大半才是,但看人挤得满满的站台,和他想的不一样。

空气仍余燥热,许松年不想离人太近,站在冰糖葫芦摊旁等11路公交。

随着十字路口一阵混乱的喇叭声响起,离许松年最近也遮住他大半视线的几个男生叫着车来了陆续抬脚往站台走。

视野开阔,停滞的风也流动起来。

一辆辆电动车擦着许松年校服过去,风中裹有连不成一句话的字词,也卷来少女的呢喃。

卡呢。

这是什么?钥匙?不对。

纸?不对。

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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