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至,空气越发闷热潮湿。
躁动的变异虫群无边无际,犹如浓稠得化不开的黑雾,涌向城市中心。
黑雾深处不时有电光闪烁,无数焦黑的残骸裹挟着浓烟随风飘散。
一架严重腐蚀变形的机甲冲破黑雾,在急速下坠中高空解体,起火爆炸。
破败的驾驶舱在最后一刻打开,两道身影被强劲的气浪震出,飞溅的金属残片划过,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席牧顶着狂风,抱紧怀里受伤的老人,抽出军刀深深扎进飞过的变异赤鹰背部。
一声高亢的惨叫,赤鹰吃痛翻滚。
席牧握紧刀柄勉力维持平衡,带着老人攀上鹰背。
受伤的赤鹰飞得不稳,席牧的视野忽高忽低,模糊不清。
漫天机甲拖着火光坠落,断裂的敌国军舰摧毁了半个城市,大火肆虐,繁华的钢铁丛林沦为焦土,无数变异生物蠕动爬行,在浸血的淤泥里四处觅食。
虫群深处,未知生物还在持续释放强烈的信息素,吸引所有变异生物,源源不断朝这边聚拢。
这本是一次寻常的支援任务。
军团在巡航途中经过南离座边境,席牧接到上级临时指令,到N2001协助当地驻军应对虫潮。
每年繁殖季,多数三等星或大或小会爆发几次虫潮。
可这次规模远超军方预期,还出现了不少棘手的未知变异物种。
开战不到半个月,其他星球也接连爆发大规模虫潮袭击。
敌国军队趁虚而入,在边境反复试探,入侵领空强占资源区。
席牧腹背受敌。
他算过军方当前可调动的兵力,结合军团目前的折损情况,他们等不到下一次的支援了。
好在敌军已经歼灭,眼下只能尽量控住战线,为身后的驻军和难民争取时间。
暴雨如期而至,晕开了席牧发间的血迹,雨水混着血水划过下颌线,落在昏迷的老人脸上。
老人的睫毛一颤,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那帮孙子……”
听到这沙哑的叫骂和抽气声,席牧低头,见老人醒了。
老人伤势不轻,腿在爆炸中被金属残片划破,流血不止。
“怎么样?”席牧低声问。
“没死。”老人挣扎着撑起身。
雨水湿滑,这一动差点从鹰背上颠下去,慌乱中,老人戴着黑手套的右手死死攥住鹰羽,环在腰间的手托了他一把,这才堪堪稳住。
“要不是对付敌军消耗了大量战力,有你在,不至于……”
看到眼前惨烈的战况,老人咬紧后槽牙,没再说下去。
席牧望着前方,眼底疲惫而冰冷。
这老头是联邦最出色的机甲设计师,至少在席牧眼里是,设计的八代、九代机甲是目前军方普及率最高、最实用的。
除此之外,老头也为一些高级军官定制过机甲,席牧的也出自老头之手。
席牧有多欣赏老头的才华,就有多烦他的犟脾气。
席牧的信息素波动和其他alpha不同,进而影响到机甲神经元的匹配度。
这个问题在他军校时期第一次摸机甲就发现了,多年来看多少医生都治不好,也寄希望于神经元调试师,可同样无法完全解决。
老头是最后的希望。
席牧曾无数次要求老头露面,帮他解决外部神经元连接问题,或是定制一套专属于他的神经元匹配系统,却总是遭到拒绝。
每次骂狠了,老头才会拖拖拉拉出一版改进方案,匹配度能提高0.5%,天天磨洋工,耗着他。
没人敢找席牧的不痛快,这老登除外。
“实战测试数据呢?”席牧问。
老人摊开攥紧的左手,手心里有一枚染血的芯片。
两人遍体鳞伤,芯片却完好无损。
“就算芯片毁了也不用担心,都在我脑子里了。”老人无意间抬眸,看到席牧头发上大片的血迹,瞳孔一震,“你伤到哪儿了?”
赤红的血染在银发上格外刺眼,老人这才注意到从席牧身上流淌下来的雨水都是血红的。
机甲解体前,逃生舱失灵,备用逃生装置无法启动,最后时刻,席牧护着他跳出机甲,可能是那个时候受了重伤。
“你得立刻接受治疗!”
“别吵。”
席牧轻咳了几声,收紧快失去知觉的手,“安全落地后,把数据交给我爷爷——”
席牧微微一顿,想起一天前收到的秘密情报。
爷爷引咎请辞,在回家途中自杀了。
他解开锁住两人的安全扣,隔着雨幕对上老人灰绿色的双眸,语气沉静而郑重:“把芯片给贺廉上将,后续的事交给你,别让我失望。”
“你干什么……”
意识到席牧的意图,老人原本攥着鹰羽的右手猛地摁住他,“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老人背上有仅存的一套简易逃生装置,席牧没有犹豫,按下启动键。
“席牧!”老人难以置信,奋力伸手想带席牧一起走,指尖堪堪擦过他的脸,被启动的逃生装置弹飞了出去。
聒噪的声音远去,感知逐渐抽离。
四周战火连天,而席牧的世界陷入不可逆转的死寂。
如果有得选,席牧当然不想死。
但这次恐怕只能到这了。
【你不想死?】
席牧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是死前的幻觉?
——不想。
可连日高强度作战,爆炸时又伤到要害,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复活你,作为交换,你来阻止这一切。】
——要是我失败了呢?
脑子里的声音消失了,直到席牧彻底失去意识前,它再次响起。
【我会取代你。】
……
失重感窜上来,席牧猛地惊醒。
光斑刺眼,他眯起双眼,忍着不适环顾四周。
这是个四面白墙的房间,放置了一些医疗器械,看起来是检查室。
他躺在医疗舱里,防护罩的虚拟屏上有数字在跳动,模糊的视线清晰后确定是信息素检测数据。
滴——
透明防护罩缓缓打开。
“席先生,检查已经结束,你可以出来了。”房间里多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
席牧坐起身,头阵阵钝痛。
过快的心率在放缓,麻木的指尖恢复知觉,显然已经脱离濒死状态。
门打开,一个二十五岁上下,栗色短发,长相温润的alpha走进来,面色有些担忧:“阿牧,你怎么样?”
席牧听到声音才抬起头,银色的双眸有一刹那的疑惑,眉头微微蹙起,却又很快松开。
来人是萧钦,他的副手。
“没事。”说出口后,席牧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萧钦从监视器里看到席牧扶额坐了半天没动静,这才急急忙忙跑进来。
见席牧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不稳,还是不放心。
“我扶你去休息一下?”
“不用。”席牧扯开贴在后颈的感应元件,从医疗舱里出来,整理有些凌乱的领口和思绪。
萧钦没再多言,拿过挂在一旁的外套,默默候着。
一头银发的alpha清隽冷峻,几缕碎发落在额前,浅色的双眼狭长深邃,令人难以窥见其真实的情绪。
萧钦看着从前是同学,如今是上司的席牧,彼此算是知根知底的好友,纵使如此,偶尔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钦钦,牧哥,快来!医生要解析检测结果了!”门外传来一道欢快的叫喊声。
席牧接过萧钦手里的外套,两人一起去了检查室右侧的房间。
一身白大褂的中年omega坐在仪器前,他身后站着一个穿宽松卫衣,浓眉大眼的alpha,自然卷的黑发在脑后胡乱扎了个小揪揪,看着有些邋遢。
见到他们,程曜招手催促:“快点!”
omega医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皱眉打量走近的席牧,摇摇头,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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