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岁落
庾素琴套下大魔头一回，可算得满意了。
此时雨帘散去，她便从幽洞中踱步而出，抻着细腰吸了口沁人心脾的空气，在洞外的欣欣草木中盘腿坐下。
漩涡般的灵气缀在头顶，先涌入腹中那一部分，已打通筋脉，自动走完一个小周天。
“阿枢公子，这灵气进了肚子，都往哪儿去了呀？”
“……它已自行走完周天了。”要是他有这般的灵气亲和之根与灵气包纳之骨，只怕早就大乘飞升去了。
庾素琴不解：“小妹感知不到呀。”
“安静，沉心，闭眼，自视。”
庾素琴心道这语气班主任似的，乖顺闭眼。
体内的筋骨浸透灵气，她捕捉不到。
慕容枢便强行用合体期的魔气压制住灵气，顺着大小周天的轨迹，裹着她的筋骨运上两圈。
识海被大魔头点了一遭，果真便可自视体内。
她看着那黏糊糊的魔气，有种被蛇尾缠上的阴冷感，忙提起胆子运气，从魔气包裹中抢回她的灵气。
娇哼一声，把个大魔头给气笑了：
“自己运行大小周天。炼气成了便顺势筑基。”
【凶巴巴】
【你小汁？？】
【凶老婆是吧】
呜呜呜是吧是吧，大魔头他老凶了。
庾素琴不知道的是，渡尘宗多少天骄均需得耗时日余炼气、月余筑基，往后寻仙访道更是以十年百年记数。
似她这般一盏茶炼气、一炷香筑基的速度，真也当得上魔尊一句“根骨不错”的评价。
慕容枢嗤一声，把压制灵气的魔气尽数收回丹田。
霎时间，整片琼勾羲和幽洞雨帘的灵气，翻涌着冲入庾素琴体内，直冲得她坐不住往草木间一后仰，打了个滚儿捧住小腹。
慕容枢愣住了：
“做什么，表演杂耍？还不快运转周天？！”
庾素琴这会儿被那阵绞痛袭来，哪里还顾得上识海中嗡嗡嗡的动静，蜷起双腿一团，咬着股劲儿要挡住那些灵气。
但她的根骨着实性灵，灵气徘徊着不肯出去。
与体内那部分失去慕容枢压制的灵气呼应着，汇聚成流，竟自动冲击筋脉，往复周天，疼得庾素琴龇牙咧嘴。
“噗滋——”
只听得丹田内传来一声细响，庾素琴内视看去，竟在腹中发现一层薄薄的糟丘台。
那糟丘台成玄黄之色，约莫便是“筑基”而成的“基”。
正巧筋脉的撕扯感停下，庾素琴缓过疼痛劲儿，喜向大魔头道：
“阿枢公子快看，小妹果真筑基了，多谢公子指点有方……”
未听得大魔头回应，腹中魔气竟骤然间被她的玄黄糟丘台逼出体内！
慕容枢重新出现在她眼前那一刻，庾素琴忽然倾腰捧腹，“啊唷唷”细呵出声。
【打卡】
【打卡】
【打卡】
……
庾素琴往草木间扑坐下去，顶着大魔头的目光，颤颤巍巍道：
“阿、阿枢公子……小妹筑基已成，眼下似乎有些……受窘，公子可知这秘境何处可……净手呢？”
“………”
慕容枢本已准备把一脚蹬往蠢兔子的方向，见了她委屈得泪眼朦胧的模样，难得收回了一条魔腿，黑袍振袖，低低喝道：
“忍着！忍不住你就死定了！”
庾素琴抿唇，随即被大魔头直接打横抱起，趁着她筑基进阶避扰灵镜的当口，缩地成寸，一步十里，把人给送到琼勾羲和第二关。
“噗通！”一下，大魔头甩个沙包似的，把她脱手往地上一丢，好歹还留下一句：
“第二关考核点往东五十步，可净手，自己滚过去。”
随即便作风而去，散了踪影。
庾素琴揉着她那条侧弯的脊柱，“哎哟哎哟”唤着，缓缓起身。
若不是已经筑基，怕是要被摔成S型脊柱。
前方秘境考核第二关，乃是意断妄念、慎独不耽。
这一关设于琼勾羲和秘境的镜花天绳中，一花一月皆幻梦，一绳一结皆迷念。
走镜花天绳最验心性，向来难倒多少天骄，因而历届考生无敢不慎。
庾素琴入幽洞雨帘时，所见不过三两人，而此刻这镜花天绳前，却足有数百考生未过。
他们或焦灼或恐惧，或商讨或打听。
只待那悬于山崖之间的天绳上又传来惊呼，随即又落下一考生，被那灵镜外监考的峰主们出手救去。
下饺子似的，半晌功夫，足有近半考生淘汰。
众考生紧张得心悸。此时，却有一考生眼尖见了考核入口东边五十步，急匆匆跑去一灰头土脸的女弟子。
半刻钟后，又施施然走回俏丽素净的一个，细看竟是同一人。
那女弟子往考核入口处，交验第一关幽洞雨帘的吐纳成绩。
考核官师兄师姐瞥去一眼，正欲在名册本上打个通过，忽地顿住，细细感知一番她的气息，不可置信：
“姑娘已经筑基了？！”
【哈哈哈哈】
【知道妹宝厉害了吧】
【庾庾亲亲~】
庾素琴含羞带涩，微微颔首，转头离去时，识海中却遥遥传来一声嗤笑。
【幼不幼稚】
【真服了这慕容枢】
【老婆真棒，他心里头肯定得瑟】
镜花天绳前的考生听得她已筑基，纷纷上前。
一名剑修扬起下颌，朗声问道：
“姑娘瞧着比我辈年轻几分，竟已筑基，果真不凡！实不相瞒，我比姑娘早半月步入筑基，想来尚能关照姑娘一二，不若共同涉此天绳？”
【不~要~脸~】
【慕容枢呢（问号）】
【男主快收拾了他，好吗，好的】
庾素琴心说大魔头怎的可能随叫随到。
下一刻，便见那筑基剑修恍若吃了毒菌子，竟下盘不稳、歪歪斜斜朝那山崖间的天绳走去。
四面高呼“叶兄！叶兄！”，呼声此起彼伏、行动无人动弹，任着他坠入山崖去了。
围在庾素琴四面的考生见状，登时作鸟兽散。
只听得他们齐声编排她，“大拿护体”“身怀灵器”“邪魔外道”“蛊惑明心”，喊得欢的那几位同样坠入山崖。
她僵着一张脸，呵呵尴尬一笑，眼见着段评尽是个“爽”字，只得忍了大魔头此等霸气护妻的举动。
“怎么，你有意见？”
有、一点。
“识海集中意念，便可对话。”
她试了下，朝着识海：“啊——枢公子。”
“做什么，别嚷嚷。”
她在识海中娇憨一笑：“方才多谢公子替小妹出气。小妹自幼孤苦无依，何曾有人替我出过头呢，今日公子的恩情小妹必当谨记，日日夜夜不敢忘怀……”
“……闭嘴，安静，快上天绳。”
“……哦，好。”
镜花天绳，镜花为虚，天绳为实。
庾素琴登上两侧山崖中悬吊的天绳时，便仿佛置身于镜花水月中——
脚下不再是万丈峡谷，而是明镜映月；左右不再是空谷高悬，而是缤纷花道。
一花一幻，一结一念。
识海中传来声“小心”，缤纷花道第一瓣落到庾素琴身上。
她恍惚间似做了道解析几何大题，顿觉头脑发昏，再定住心神时，已然陷入内心深处最惧怕的幻象中——
眼前的世界訇然溃裂，魔气横生，大道颓灭。
冥火自地而起，墨雨自天而落，时也失其所蕴，命也失其所指。
慕容枢大骇，在识海中见了幻境的光景，竟觉由毁灭滋养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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