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极有道理。

但细一琢磨,漏洞百出。

后面那两个月,两拨人都住在古垛村。每天有什么进展,有什么发现,相互清清楚楚。

出于好奇,孙嘉木还跟着参观了一段时间,林思成怎么找到的古垛梯田遗址,怎么找到的上、下八亩遗址,又怎么找到的固镇北涧疙瘩遗址,孙嘉木从头看到尾。

且每周定时定点汇报,孙嘉木知道,也就代表吴晖知道。

包括后来市政府文物局无视协议,单方面终止合作,把林思成当日本人糊弄,吴晖也知道。

当时,他就直觉不对:他不了解林思成,但他了解王齐志。

从来都是王公子掀别人桌子,这次别人掀他桌子不说,还骑他头上拉屎。

他倒好,从头到尾忍气吞声,夹着尾巴任人欺负?

这不是王齐志,这是王窝囊,信不信等他回京,他家老爷子能把腿给他敲折?

还有林思成,这小孩如果真是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恭有礼,人畜无害,那他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是怎么把一帮省级机构的燥汉子管理的服服帖帖的?

所以吴晖怀疑,这师生俩应该在憋什么招。直到孙嘉木给他打电话,说林思成邀请他们到西京参观。

再一听林思成找到了上吨的卵白玉标本,吴晖更怀疑了。

好了,现在破案了:林思成就是在憋大招。

双方的合作协议已经终止,林思成现在完全可以单方面研究。不管有什么进展,不管研究出任何成果,都和山西那边再没半毛钱的关系。

打个比方:如果工艺复原成功,林思成可以自己注册专利,更或是把全套工艺卖给哪家名窑,比如定窑钧窑,对方完全说不出任何话来。

但如此一来,河津窑的考古价值,就会打好几个折扣。

借用领导指示全国考古、文物工作的指示:寻找历史脉落,让文物活起来,建立有序的动态传承……

宋金时期烧过卵白玉的名窑那么多,给谁传承不是传承?

至少别人家是真金白银掏钱买,不会坑人。

等那时候,你引以为傲的贡瓷工艺成了别人家的技术,你还怎么活起来?

不夸张:运城和文物局绝对能后悔到肠子发青。

所以,在发现固镇遗址,或是更早之前,林思成就知道霍州窑。更知道,有足够多可供他研究的卵白玉样本。

不然,他不可能把估量只有几百公斤的遗存标本六家平分。

转着念头,吴晖猛的一怔愣。

照这么一想:估计林思成当时当时就料到,对方会出尔反尔,违信背约。后面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顺水推舟?

咦,这小子城府够深啊……

唏,不对……这小子把自个当傻子哄?

什么阴差阳错,歪打正着,突然发现了霍州窑,全是扯**蛋。

但吴晖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前面那些:就这小子说的BTA是怎么研究的,从哪来的思路,为什么研究了这么快等等,是不是也是张口就来,信口开河?

下意识的,吴晖转过头,先看了看王齐志。

既惊且喜,狐疑中带着点茫然……不像是装的?

但不排除,林思成连他老师一起哄……

再看林思成:脸上带笑,谦和温恭。

但想起孙嘉木说的,吴晖心里又打了个突:

这小子可以,搞欢送会那天,他手下那帮人气的要炸,但这小子见了当地那几位,脸上半点儿都不显,从前到后,都是笑着说的。

换成自己,当时能不能笑的出来?

吴晖眯住了眼睛:“林思成,你是不是在糊弄我?”

“吴司长,真不骗你:我之前连霍州都没去过?”

没去过,不代表不了解。

你之前不也没去过河津,五处遗址不也一找一个准?

吴晖叹了口气:“我说的是BTA!”

“更不可能了!”林思成睁大眼睛,“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感觉,确实没必要?

林思成连核心数据和研究成果都敢让自己看,还能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东西?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吴晖依旧觉得哪里不对。

想了半天,始终捋不出头绪,他索性做罢:只要知道这是个人才,能力够强,人品够硬就够了。

为了手下,能放着到手的利益不要,这样的人城府再深,又能坏到哪里?

该头疼的是他的对手,而不是队友……

吴晖环指一圈:“那你准备怎么干?集中力量,恢复卵白玉工艺?”

“对,同步发掘霍州窑与河津窑!”

吴晖顿住:啥东西?

霍州在山西,别说发掘,你只要一提,对方就能转过弯来:霍州白瓷和河津卵白玉,是同一种东西。

吴晖不否认林思成的研究能力,他已经用了一周的时间,亲自验证过了。

但说句心里话:一个校级的实验室,和一个省的研究力量,两者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在物料足够的前提下,即便林思成下手的早,甚至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但如果对方全力以赴,最后谁比谁快,还真就不一定。

吴晖就觉得:不应该是偷偷摸摸的,先把工艺搞出来吗?

但这话他不能明着说。

正想着怎么给王齐志使个眼色,林思成往外一指:“吴司长,再请你看几件东西!”

还看?

还能看什么?

狐疑着,三个人出了物料室。

林思成打开成品间的柜子,一样一样的往外拿。

吴晖眯着眼睛,仔细的瞅:一只碗,一只盘,一件玉壶春,四五只杯。

有些认识,比如玉壶春瓶,看釉色就知道,和刚刚才在物料室看过的那种高足杯同出一炉:霍州窑。

还比如那只盘,一看就是林思成整天挂在嘴边的河津窑卵白玉。

剩下的几件暂时不好判断,需要上手鉴证。但无一例外:全是白釉瓷。

林思成先拿起那只盘和玉壶春,摆在了一块:“孙处长,你看,是不是挺像?”

当然像。

前者是霍州薄胎瓷,后者是河津细白瓷,用的同样成份的瓷土,同样的工艺。

只有釉色稍微有些差别:霍州玉壶春白中闪黄,呈**色,河津盘白中显黄,黄中又透着一点青。

说直白点:霍州窑炉温不够,釉料中的氧化铁转化的不够彻底。

当然,更大的区别还有:敲一下就知道,霍州瓷一敲一个窟窿,河津瓷你得使劲砸。

正转念间,林思成拿起另一只碗,递了过来。

吴晖接到手里,仔细的看:胎质细腻,釉色洁白,润泽如玉。

碗底印花,为缠枝莲纹。胎体比较厚,足有三毫米,釉色虽润,却给人一种失透的视觉感。

这是典型的碱系釉,因为添加了大量的助溶剂,烧结温度相对较低,釉料黏度大,且极厚的缘故。

再看年代,应该也是元代瓷。主要的是,器型也罢,釉色也罢,晶相也罢,和前面那两件都很像。

狐疑间,吴晖把碗翻了过来:

底上印着楷体的铭文:枢府。

感觉有点印象……

吴晖努力的回忆,双眼一亮:“元代卵白釉!”

明《格古要论》:元朝烧小足印花者,内有枢府字者高……这里的高,是与元代官窑所有的瓷器类型而言。

说直白点:这是元代宫廷御器。元代的青花、釉里红,就是以卵白釉为基础,创烧的釉上彩。

据传:元代的卵白釉工艺,就源自于宋代官窑的卵白玉。

因为无据可考,所以只停留在“据说”的程度。

但卵白玉叫法,确实来源自于卵白釉。

《格古要论·古饶器》条谓:历朝御土窑者,体薄而润最好,唯元喜厚……元朝烧小足印花者,体厚色白且润尤佳,内有枢府字者高。色白而莹最高,又谓卵白玉,有青花及五色花者,且俗甚。

啥意思?

在元代,这种胎厚、质润、小足、印花的白釉瓷,不论在皇室和贵族之间的口碑,还是喜好程度,都比青花、五色瓷高的多。

再看手上这一件:体厚、色白、而莹,内有枢府……百分之百的元代宫廷御器。

“哪来的?”

“高价买的!”

一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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