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黑暗中的呼吸
应急灯的红光将医疗站染成一片血色阴影。黑暗从门外渗入,带着深海特有的、沉甸甸的压迫感。
手动发电机的“嗡嗡”声成了唯一稳定的背景音。林乔已经摇了四十分钟,手臂酸麻得几乎失去知觉,但不敢停下——氧气浓缩器的指示灯一旦变黄,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就会开始上升。
“换我吧。”小王接过摇柄,林乔瘫坐在地,大口喘气。抗压服内层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冰冷黏腻。她脱掉最外层的毛衣,只留抗压服和保暖内衣,仍然感到寒意从地板和墙壁渗透进来。
温度计显示:9℃。还在缓慢下降。
老张和大李在检查维生单元的数据屏。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们疲惫的脸上。
“氧气浓度维持在19%,勉强够用。二氧化碳0.8%,安全范围。”老张低声说,“但温度……每小时下降约0.5度。照这个速度,十小时后会接近零度。”
“维生单元的加热功能呢?”刘护士问。
“手动发电机的功率只能维持基本空气循环,加热太耗电,一开就会过载。”大李摇头,“我们只能靠自身产热和那个燃气炉。”
燃气炉上,小锅里的水微微沸腾,蒸汽在冰冷空气中迅速凝结成白雾。六人围坐在炉边,分享着最后的热水。每人分到半杯,捧在手心,汲取那一点点珍贵的暖意。
食物是冰冷的压缩饼干和能量棒。林乔强迫自己慢慢咀嚼,用唾液软化干硬的饼干,就着温水咽下。胃里有了东西,但热量远远不够。她感到手脚末端开始麻木,这是失温的早期症状。
“轮流睡。”林乔说,“两人一组,一人摇发电机,另一人休息。休息的人必须裹上所有能保暖的东西,尽量保存体温。”
她和刘护士一组,老张和大李一组,小周和小王一组。每组值班两小时,然后轮换。
第一班是老张和大李。林乔和其他人裹着毛毯和床单,挤在维生单元旁边的“床铺”上。所谓的床铺,其实就是地上铺了几层无菌布和床垫,冰冷坚硬。
林乔躺下,身体因寒冷而微微发抖。她闭上眼睛,试图入睡,但大脑异常清醒。黑暗中,听力变得敏锐:手动发电机的嗡嗡声、同伴们压抑的呼吸声、远处管道偶尔传来的“咔哒”声(热胀冷缩?还是别的什么?)、还有……极轻微的、像是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
从门外传来。
她睁开眼,看向医疗站入口。她们用推床和柜子堵住了门,只留一道缝隙供出入。缝隙外是黑暗的走廊。
刮擦声停了。
也许是错觉。她重新闭眼,强迫自己休息。身体需要恢复,否则撑不下去。
两小时后,她被轻轻推醒。轮到她和刘护士值班。
她爬起来,浑身酸痛,尤其是手臂和肩膀。刘护士已经接替了小王,开始摇发电机。林乔检查了一遍维生单元的数据:氧气19.1%,二氧化碳0.9%,温度7℃。
下降得比预期快。她将燃气炉的火调小,节约丁烷气,但保持水微沸,至少提供一些蒸汽暖意。
“你觉得……我们能撑五天吗?”刘护士低声问,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道。”林乔诚实回答,“但必须试。”
“我以前从没想过……会这样死。”刘护士的声音有些哽咽,“淹死、冻死、或者缺氧憋死。在深海里,连尸体都浮不上去。”
“别想那些。”林乔说,“专注眼前:摇发电机,保持呼吸,保存体温。”
沉默。只有发电机的嗡嗡声。
又过了一小时,林乔让刘休息,自己接替摇柄。摇动需要持续的、均匀的力度,不能太快(过载),也不能太慢(电压不足)。单调重复的动作让时间感变得模糊。
她开始数自己的呼吸:一、二、三……数到一百,再看时间,才过去三分钟。
寒冷逐渐渗透。她感到脚趾失去知觉,手指僵硬。她停下几秒,用力搓手跺脚,让血液流通,然后继续。
第三个小时,小周起来替换她。林乔回到“床铺”,裹紧毛毯。这一次,疲惫压倒了一切,她几乎瞬间陷入浅眠。
但睡眠并不安宁。梦境破碎而混乱:冰冷的海水、变异的鱼、轮机室里肿胀的尸体、还有09号小女孩空灵的声音:“帮我……”
她猛地惊醒,心脏狂跳。看看时间,才睡了四十分钟。
她坐起来,发现其他人都醒了。老张和大李在低声讨论着什么,表情严肃。
“怎么了?”林乔问。
“你听。”老张指向门外。
林乔凝神倾听。刮擦声又出现了,而且更清晰、更持续。不是错觉,确实有东西在门外徘徊。
“感染体?”小周声音发抖。
“可能。”大李拿起一根从宿舍区带来的金属管(充当武器),“它们在黑暗中也活动,但似乎更迟缓。也许低温对它们也有影响。”
“门堵得结实吗?”林乔问。
“推床和柜子很重,应该能挡住。”老张说,“但如果有多个一起撞击……”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是撞击。
一下,两下,三下。
不猛烈,但持续。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小王抓起另一根金属管,守在门边。
撞击持续了约五分钟,然后停了。刮擦声也远去。
“走了?”刘护士小声问。
“可能。”老张走到门边,从缝隙往外看,“看不到,太暗了。”
暂时安全,但威胁仍在。
这次事件打乱了休息节奏。没人能再安心睡觉。大家围坐在燃气炉边,靠那点微弱的热量和彼此的存在汲取勇气。
林乔查看生存倒计时:104:18:33。还有四天多。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为了保持清醒和士气,她提议大家分享各自的信息和技能。
老张和大李是动力工程师,熟悉研究站的能源和管道系统。小周是海洋生物研究员,了解嗜压菌和变异生态。小王是电子技术员,擅长维修小型设备。刘护士是医疗专业人员。林乔……她没提自己的末日系统,只说有野外生存经验。
“如果我们能修复一个小区域的独立供电,哪怕只是照明和基础加热,生存几率会大大增加。”老张说,“A区有个小型实验室,有独立的太阳能电池板(模拟日光用于实验),但功率很小,而且现在深海没有光。”
“可以用手动发电机给它充电吗?”林乔问。
“接口不匹配,但也许能改造。”小王说,“我需要工具和材料。”
“工具我们有(从宿舍带来),材料呢?”
“需要导线和转换器。医疗站里有吗?”
刘护士想了想:“手术室有电刀设备,里面可能有适用的零件。”
他们决定冒险去一趟手术室(就在医疗站内部,但需要穿过一个短走廊)。老张、大李、林乔三人去,其他人留守。
手术室的门锁着,但老张用工具撬开。里面很暗,应急灯坏了。他们打开头盔灯照明。
手术台、器械柜、无影灯……一切都覆盖着一层薄霜。温度比医疗站更低,估计只有5℃。
他们在电刀设备里找到了需要的导线和一个小型转换器。还意外发现了一个保温箱,里面竟然有几袋未开封的静脉营养液(高热量,可直接输注)和两盒巧克力(员工私藏?)。
“好东西!”大李眼睛一亮,“高热量的,能快速补充能量。”
他们将所有能用的东西打包。离开时,林乔注意到手术室角落有一个记录本,翻开,是手术记录。最后一页:
“患者:张工(感染初期)。手术:尝试切除鳃化组织。结果:失败。感染扩散加速。患者术后三小时死亡。备注:嗜压菌与神经结合太深,无法物理清除。任何手术干预只会加速死亡。建议……放弃治疗。”
残酷的记录。她合上本子,离开。
回到医疗站,小王立刻开始改造。他将手动发电机、转换器、太阳能电池板的备用电池连接起来。经过半小时调试,一个小灯泡亮了起来——虽然昏暗,但比应急灯的红光让人安心多了。
“成功了!”小王兴奋地说,“电池可以蓄电,充满后能给这个小灯供电大约五小时。我们可以在摇发电机的间隙,用它照明,节约头盔灯电量。”
微小的胜利,但提振了士气。他们用这个小灯替换了一盏应急灯,医疗站内亮起了相对正常的白光。
心理上的安慰比实际作用更大。光,意味着希望。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们按照轮班表严格执行:摇发电机、休息、进食、活动身体防止失温。门外偶尔还有刮擦声,但没有再撞击。
林乔在休息时,检查了自己的系统界面。生存点数2165,物品栏里有‘规则透镜(残片)’和‘认知锚点(微型)’。在这个世界似乎用不上,但她还是将认知锚点吊坠戴在脖子上——哪怕只是心理安慰。
时间来到“断电后”第八小时。温度已降至5℃。所有人都裹着所有能裹的东西,挤在一起,靠彼此体温取暖。燃气炉的丁烷气只剩一罐,必须极度节约。
老张开始出现咳嗽症状,可能是吸入冷空气导致的支气管刺激。刘护士给了他一些止咳药,但药物有限。
“我们不能一直被动等待。”林乔在轮班间隙说,“必须主动寻找出路。逃生舱是唯一可能。”
“但穿过B区下半层……太危险。”小周说,“那里感染最严重,而且现在没电,一片黑暗。”
“我们可以制作简易武器和照明。”大李说,“医疗站里有酒精,可以做□□。还有荧光棒,虽然亮度低,但不会吸引感染体(它们讨厌强光)。”
“需要计划路线和携带物资。”老张咳嗽着说,“逃生舱最多载六人,我们刚好。但发射需要电力,我们得带手动发电机或者找到别的电源。”
他们开始制定详细计划。小周凭记忆绘制B区下半层的地图(可能不精确)。逃生舱位于D区最下层,从B区过去需要经过“样本处理区”和“废水循环中心”,都是高风险区域。
“最好在‘断电后’24小时左右出发。”林乔说,“那时我们体力相对充足,而且如果主电源的备用电池耗尽(预计48小时),A区的空气会开始恶化,我们必须在那之前离开。”
“同意。”老张点头,“但现在,我们需要更多休息和准备。”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分工合作:小王继续优化电力系统,试图给一个小型加热垫充电(从手术室找到的,给患者保温用)。老张和大李制作简易武器——将金属管磨尖,用酒精和布条制作□□(谨慎使用,以免在封闭空间引发火灾)。刘护士检查医疗物资,分装成便携包。小周和林乔整理食物和水,计算最低携带量。
林乔抽空睡了两个小时。这次睡眠更深一些,但依然被寒冷和焦虑打断。
醒来时,她感到喉咙干痛,可能是低温导致的黏膜干燥。她小口喝水,润湿喉咙。
刘护士给她测了体温:35.1℃。轻度失温。
“我们都差不多。”刘护士苦笑,“体温都在35度左右徘徊。必须保持活动,但不能消耗太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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