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伽将这名叫时川的少年领进屋,便去餐边柜旁倒了杯温水。
时川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屋子。
偏暖的灯光下,一览无余。
黛绿的双人沙发上铺着绣着白色小花的沙发巾,原木色的方形茶几下,是各种明艳色块拼色的地毯。
小小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摞书籍,地毯上则随意扔着两个抱枕坐垫,看得出,这里是主人办公看书的地方。
沙发里侧摆放着一个圆形餐桌,餐桌上铺着米色粗麻碎花布料,放置着一个马克杯和一盏梨形台灯。
唐思伽端着温水走过来时,正看见时川乖巧地站在门口处,没有踏进半步。
“你先在沙发上坐……”唐思伽的话没有说完,便看见少年的目光落在阳台处,睫毛轻颤了下,如被烫到般飞快移开了视线。
唐思伽不解地看过去。
阳台晾晒着她昨天换洗的白色内衣内裤,边缘还带着浅粉的花边,正随着开了一条缝的窗子吹进来的风,一摇一晃着。
唐思伽脸颊一烫,忙快步走上前,几下将衣服收起,扔到卧室床上,又将卧室门紧闭才重新走出来。
“你先喝点水休息一下,再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时川轻轻点了下头:“谢谢。”
唐思伽摇摇头,见他已经坐在沙发上捧起水杯,索性将茶几上的书与电脑都收拾了一番。
等到将一切收拾好,时川已经打开了那一袋子药,吃了几粒消炎药后,开始处理自己身上的伤。
极长的手指沾了淡黄的药膏,在泛着青红的手臂上一下下认真揉着,灯光泛黄,像极了一部中世纪的文艺片。
美得惊人。
唐思伽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正要去厨房找些事做,时川叫住了她:“姐姐。”
唐思伽转过头,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那只手:“嗯?”
“我碰不到后背的伤,你能帮我吗?”时川垂下眼帘,问得小心。
唐思伽下意识地想要回绝,却在看见他颤抖的睫毛时停住。
这个少年看起来比她还要害怕。
心诡异地平衡下来,唐思伽点了点头,随后才想起时川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嗯”了一声。
时川的睫毛颤得似乎更厉害了,磨蹭了一会儿,才将上衣脱了。
出乎唐思伽的意料,本该十分瘦弱的少年,却拥有近乎完美的身材。
几乎完全戳中她的审美。
她不喜欢那些练的鼓囊囊的硕大肌肉,也不喜欢骨瘦如柴的身材,细腻的皮肤下恰到好处的薄肌与分明的腹肌,倒三角的弧度,是她最中意的。
甚至平时在短视频平台刷到,目光也会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一会儿。
只是……
唐思伽的注意力很快被时川后背的伤势吸引。
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渗着淤血的血痕,以及几道看起来像是被利器划伤的陈年伤疤,均昭示着,他的过往绝对算不上幸福。
“姐姐?”时川唤她。
唐思伽回过神,手上沾了药膏,迟疑了下,才一鼓作气地涂到那些伤痕上。
时川的身躯立刻紧绷起来,呼吸有短暂的失衡,喉中溢出一声急促的闷哼,却又很快被吞回喉咙。
唐思伽察觉到他的反应,不由放轻呼吸,尴尬与紧张之下,只能说些什么打着圆场:“你怎么知道这种锁不安全?”
时川侧了侧头,眼神似乎有些迷茫。
唐思伽看向门口。
时川明白过来,没有应声,紧抿着唇安静地坐在那里。
唐思伽见状,也没再多问。
大约十分钟后,她收起药膏,去洗手间将手指洗干净。
出来时,时川手中拿着一个透明的硬纸片,是唐思伽前段时间买抹茶蛋糕时送的包装盒上的东西。
“姐姐,有剪刀吗?”
唐思伽不解,但还是将剪刀拿给他。
时川很快在纸片上剪出一个钩状的弧形来,对她抿唇轻笑了下,打开入户门走了出去。
唐思伽困惑地看着紧闭的入户门。
下秒,透明纸片穿过侧边门缝钻了出来,向上一挑,门应声打开。
唐思伽诧异地看着门外的少年,又看向他手中的纸片,心中后知后觉升起一阵后怕,暗忖着往后一定要记得反锁门窗。
“这种事……你怎么这么熟练?”唐思伽迟疑了下,问道。
毕竟,她还不了解他,谨慎些总没错。
时川的眼眸暗了下来:“特意学的。”
唐思伽诧异。
时川却沉默了。
就在唐思伽以为他依旧不会回答时,他轻轻开口:“如果你今晚没有出现,我大概真的已经去偷去抢了。”
唐思伽错愕地抬头。
时川在认真地看着她,像是身处黑暗的人贪婪地守着仅有的火星,溺水的人死死抓住唯一一块浮木。
而她照亮了他、挽救了他,将摇摇欲坠的他从漆黑的海底拉到岸边。
唐思伽心中一慌,避开他的目光。
时川笑了笑,从口袋掏出身份证件,递给她:“姐姐,我没有成为坏人。”
唐思伽接过证件,看着上面的信息,和他本人的确一致。
她将证件还给他,时川摇摇头,粲然一笑:“我知道姐姐还有顾虑,这个你先留着。”
唐思伽怔了下:“你今晚……”
少年的瞳仁微暗,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唐思伽默了默:“如果你没有地方去,先在沙发凑合一晚吧。”
时川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好。”
像极了那条吃完鸡腿后的流浪狗,对着她摇尾巴的样子。
唐思伽心中有些怪异,囫囵应了一声,朝卧室走去。
身后,时川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温度渐渐消失,只剩下漠然又玩味的笑。
*
唐思伽躺在卧室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翻过身,映着床头灯细微的光亮,她一眼看见床头柜上的身份证,心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因为一时心软,她居然真的收留了一个陌生男孩在自己的出租屋过夜。
万一那个男孩是坏人,自己便真的是引狼入室了。
这么想着,唐思伽轻手轻脚地起身,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听了好一会儿,一片死寂。
唐思伽勉强放下心来,想了想,仍谨慎地将卧室门轻轻反锁。
熬过今晚就好了。
唐思伽想,过了今晚,便将证件还给时川。
她连一只流浪狗都负责不起,更何况是一个人呢。
这样想着,唐思伽原本动荡的心脏顷刻变得沉寂。
是啊。
她负担不起。
这一晚,唐思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去的,大概一晚上胡思乱想又做了稀奇古怪的噩梦,她难得起晚了,醒来时已经八点二十。
唐思伽急匆匆地跑去洗手间,刷牙洗漱,顺手扎起长发,边穿外套边朝外走。
直到狭窄的厨房门口传来男孩不解的声音:“姐姐?”
唐思伽的脚步猛地停住,此时才反应过来,昨晚自己屋中多了一个人。
她转过身,时川仍穿着昨晚的衣服,逆着晨光站在那里,颀长的身姿挡住了门口的光亮,周围镶嵌了一圈柔和的光圈:“姐姐要去上班吗,我……”
没等他说完,唐思伽回到卧室,拿起床头柜的身份证塞到他手中,想了想,又多拿出三张红钞票:“你的证件还你,附近有一家青年旅社,如果你暂时没地方去,可以先去那里。”
时川看着手里的证件与钞票,上眼睑垂着,眼珠漆黑浓郁,辨不清情绪。
唐思伽看了眼时间,心想若这个少年真想偷东西,昨晚趁她沉睡时就该下手了,便快步走到门口换好鞋,几步走了出去。
幸好今天足够幸运,刚好赶上地铁,到达公司时踩着最后一分钟打完了卡。
“难得见你这么着急忙慌一回。”打趣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唐思伽转过头,王姐正拿着文件夹笑看着她。
王姐本名王秀君,同是行政部的员工,平日里性格很是爽朗,对她们这些新人也很照顾。
唐思伽曾经在茶水间听人议论过,王姐的前夫出轨,王姐如今一人带着才七岁的女儿生活,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还会去客流量大的商场门口摆摊给孩子们画面部彩绘。
可即便如此,王姐每天仍笑盈盈的,仿佛永远不会有烦恼。
“王姐,”唐思伽不好意思地打了声招呼,“今早起晚了。”
“挺好,”王姐笑眯眯地打量她,“终于有点小女生冒冒失失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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