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伤口
文茵猛地攥住顾锦庚的手腕，将他从餐椅上扯起来，他的水杯翻倒在桌布上，深褐色的水渍晕开一片。
“茵茵？”他踉跄了一下，却顺从地被她拽向客厅，直到后背撞上沙发。
她的膝盖压住他的腰，手指掐进他的肩膀，“你知不知道他……”
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干脆低头对准他脖子上的旧牙印狠狠咬下去，齿尖陷入皮肤的瞬间，她听见他倒抽一口气，可他的手臂却环上她的后背，害怕她从他的身上摔下。
腥甜的血味漫进口中，仿佛又回到那天，饿得头晕眼花的脏小孩偷走一块过期的奶油蛋糕，却被丢弃的主人发现，一顿暴行下，血液从身体内倒流而出，和奶油残留的甜腻混在一起，刺得她想哭。
“兔子小姐生气了。”顾锦庚哑着嗓子说。
他仰头盯着天花板上的雕花，希望自己的顺从可以安抚炸毛的小兽，无声的示弱。
“你说呢？！他……”她撑起身子，却撞进他茫然的目光里，那股怒火突然没了支点。
“茵茵，我流血了。”他抬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指尖猩红刺目，“我弄脏沙发了吗？”
就这时候还惦记着沙发！文茵气得发笑，这个木头脑袋根本不知道她在因为什么而生气。
“笨蛋!笨蛋!笨蛋!”骂完之后，她从旁边的桌子上抓过几张纸巾，叠好压在顾锦庚的脖子上，“自己压着！”
“好。”顾锦庚本来想说家里有医疗箱，医疗箱里有纱布，可他不敢说。
他希望兔子小姐嫁给自己的每一天都是幸福快乐的，可现在兔子小姐的眼里满是愤怒以及……悲伤，或许正如兔子小姐所说，他真的是个笨蛋。
文茵红着眼，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强迫自己深呼吸，转身背对顾锦庚，声音里压着颤抖，
“你说吧……我倒要听听，我表叔能有什么天大的苦衷！”
顾锦庚的嗓音低沉，却像钝刀划开她紧绷的神经，“在我知道你的情况后，我认为那笔钱不应该给表叔，所以我让叶净想办法追回那笔钱并转到你的名下，但他调查后发现，表叔收养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他用这笔钱买地和房子给了那些孩子一个家。
文茵的脊背蓦地僵直。
——她怎么会忘了？
她和同伴为了躲避实验室的追查，利用表叔的贪婪制定了这个狗血的剧本，并以她表叔的名义做了这些安排，可阴差阳错，这笔钱竟真被他用成了善款，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好人”？
哈哈哈哈……真是荒谬的真相，却让人无可奈何，她的确错怪了顾锦庚。
顾锦庚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试探的谨慎，“茵茵，他或许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指节松开又攥紧，她终于转身，却撞见顾锦庚凌乱的发梢下，一道染血的印记横贯脖颈，那是她刚才失控时留下的。
心脏猛地一缩。
“对不起……”她伸手想碰又不敢碰，“还痛吗？”
顾锦庚抬眸看她，意识到眼前的人气消了，歪头笑着，“嗯，特别痛。”
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伤口上，“除非茵茵亲一下。”
“你！”她耳根发烫，却被他下一秒的举动噎住，他掏出那张染血的纸巾，严肃得像在实验室做报告，“茵茵，你说我需要去打狂犬疫苗吗？”
？？？
文茵觉得自己被骂了，但没有证据，愧疚瞬间炸成羞愤，“顾！锦！庚！”
她抄起沙发靠垫砸过去，却听见他闷笑着将她连人带垫子搂进怀里。
生气归生气，文茵还是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毕竟顾锦庚是金尊玉贵的小少爷，破点皮恐怕都能上新闻。
她瞥了一眼沙发上的男人，明明比她高，比她壮，此刻却缩成一团，用抱枕遮住伤口，睫毛低垂，活像被虐待的小可怜。
家庭医生是个温柔的年轻女性，姓林。
“顾先生，请让我检查一下伤口。”林医生弯腰靠近，职业化的语气里带着哄孩子的耐心。
顾锦庚直接侧身避开，声音闷在抱枕里，“不要碰我。”
林医生僵在原地，眼神飘向文茵。
这位新婚太太正抱臂倚墙，满脸写着“我就知道会这样”。
文茵大步上前，一把扯开顾锦庚的抱枕。
“茵茵！”他刚要挣扎，就被她扣住后颈按在沙发上。
“再动一下。”她俯身在他耳边说，“我就当着林医生的面咬另一边。”
顾锦庚瞬间安静了，耳尖却红得滴血，果然只有这一招能值得制得住这个大萝卜。
文茵看向林医生，“这样应该可以了。”
好生猛的小夫人！
林医生终于能看清伤口——两排整齐的牙印泛着血丝，在冷白皮肤上格外扎眼。
“咳……”她强压住职业素养之外的联想，“伤口不深，消毒就好……不需要打针。”
文茵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松开手，顾锦庚立刻蜷回沙发角，用毛毯遮住全身。
半分钟后，林医生逃也似地离开别墅，可不敢继续打扰人家小夫妻培养感情，关门时她听见小夫人在问：“医药箱放哪儿了？”
而顾少爷的回答被一声痛呼打断，“茵茵，别，别咬了……”
见过世面的林医生还是羞红了脸。
两人依偎在客厅沙发上商量着拜访的事情，文茵是绝对不可能让顾锦庚去见表叔的。
真正的表叔被关了起来，让夏奇假扮表叔，那疯小子装着说一两句话还好，装一整天绝对露馅。
“我们就别去了。”
“不行，我必须要得到表叔的认可。”
“你已经用美丽的金钱得到我表叔的认可了。”
“不行，我必须让表叔认可我本人。”
“算了吧，我表叔要照顾这么多孩子，哪有时间见我们？”
“……”顾锦庚思考了一下，“那我定下一个游乐园，邀请表叔以及收养的孩子一起去玩一天，工作人员都会让签保密协议，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影响表叔和孩子们的生活，茵茵觉得怎么样？”
“游乐园？”文茵眼睛睁大。
该死，她有点心动了！别说孩子们，她也没有去过游乐园。
她曾经也幻想过，如果她父母没有死，她会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在父母怀里撒娇，在假期牵着父母的手一起去游乐园玩一整天，坐着旋转木马吃冰淇淋，不过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她都不记得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一个小小心愿。
那群小崽子大多年纪都很小，还不懂隐藏自己的特殊，害怕他们会胡闹惹来麻烦，非必要时刻基本不会让他们离开据点，还有那个新来的孩子莫玉，恐怕活不了多久，若是能在临死前留下一个美好回忆，似乎也不错。
“茵茵？”顾锦庚轻声唤道，将她从走神中拉了回来。
文茵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唇角微微扬起，“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那我马上安排，就定在明天？”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害怕文茵会改变主意。
明天？文茵心里闪过一丝犹豫，会不会太仓促了？但转念一想，莫玉的情况恐怕等不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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