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肃的提议,徐崇朝本不想跟家中说起,可钟氏这段时日格外关切,他招架不住,只得一五一十地说了。

钟氏且喜且忧,喜的是成肃竟找了这么显赫的人家,忧的是自家门第难以相配,若像赵家的事情一样一波三折,她可受不住。

见儿子不乐,钟氏怪道:“怎么,这门婚事你还不愿意?”

徐崇朝对上母亲的目光,心里只剩下为难,他斟酌一番,道:“兰陵萧氏门高非偶,儿只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门当户对?”钟氏皱了皱眉头,道,“人往高处走。你家今时不同往日,若不能借此攀升,往后在金陵可怎么过活?”

“阿母……”

“你阿姊阿妹都指望着你,阿蛮,给阿母也争口气。”

他母子二人交谈,徐丽娘和两个阿妹在侧,都一言不发。

徐崇朝仍在争辩,徐丽娘抬眸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徐娴娘看得着急,又不想让母亲和兄长为难,于是求助地拉了拉二姊的衣摆。

自从徐丽娘从北地回来,整个人变得寡言少语,钟氏也有所顾忌,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

“阿母,”徐丽娘突然开口,打断了钟氏的追问,“或许阿蛮心里有了人,阿母该问问才是。”

徐娴娘诧异地望向二姊,不由得为兄长捏了一把汗。

钟氏略一沉吟,问徐崇朝道:“阿蛮,此话当真?”

碍于阿姊阿妹都在场,徐崇朝面上发烫,动了动嘴唇,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只道:“望阿母成全。”

徐雅娘惊讶道:“真被二姊说中了!阿兄,是哪位娘子?”

徐崇朝不肯开口。钟氏挥了挥手,对三姊妹道:“你们先出去。”

徐雅娘颇为遗憾,一步三回头地跟两位阿姊出门,见二人面色如常,不由得一顿:“阿姊怎么不惊讶?”

徐娴娘与徐丽娘对视一眼,勾唇笑了笑:“阿兄藏不住心思。”

“是么,我怎么没看出来?”徐雅娘还想追问,两人都缄口不言。

一炷香的工夫,徐崇朝也出来了,徐雅娘好奇地问这问那,徐崇朝颇为无奈:“待为兄事成之后,再告诉你也不迟。”

徐雅娘四处询问不得,一脸郁闷地到屋里找钟氏,却见钟氏在案前以手扶额,正唉声叹气。

徐雅娘问道:“阿母有何烦心事?”

钟氏收敛了叹息,目光幽幽地望着她,半晌道:“四娘,你可要做个好孩子。你这些阿兄阿姊,一个个的太不让老母省心。”

徐雅娘不敢说话了。

徐崇朝口中心仪之人,着实让钟氏犯难。她思前想后,不知如何向成家开口。

徐崇朝只得拖延着,成肃问起时,便含混过去。如此几回,成肃也渐渐明白了,他这个义子确实无意与萧氏联姻。

成肃不由得称奇,天底下这般好事,竟也会有人拒绝?

他并不强人所难,转而又问道:“你中意的那娘子,可与人家说好了?”

徐崇朝不免局促:“还不曾。”

成肃啧了一声:“此事还需多上心,若你不便开口,义父替你打听。”

徐崇朝试探道:“无论我所求为何,义父都肯答应么?”

成肃不疑有他,颔首道:“我能为狸奴求到的,自然与你一碗水端平。”

徐崇朝拱手拜谢。

成肃侧倚着凭几,随手翻了翻案上的文书,动作顿了顿,道:“过几日是柳家大舅父六十大寿,到时候我与狸奴赴宴,你可要同去?”

柳家大郎君柳访,比成肃还要年长十岁,年轻时素来是乡里称颂的读书郎。他学问精到,曾被丰城县公谢峤举荐到国子学,如今也以通直散骑侍郎之职侍奉于禁中,参平尚书奏事,兼掌侍从讽谏。成肃对妻兄向来敬重,纵然是冗务缠身,也务要亲自到柳府走一趟。

徐崇朝心中一动,欣然应允。倘若柳访能为他说几句话,成肃这一关或许便没那么难过。

————

柳访年纪虽高,却生得鹤发童颜,双眸灼灼有光,身如古柏之状,举手投足流露出读书人的文雅。他儿女成行,子孙满堂,家中男丁也多是文儒出仕,家风与兄弟柳诣家迥然不同。

柳元宝也跟着父亲前来祝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人群突然间一静。他回头望去,原来是成肃到了。

太尉的仪仗,素来是威风堂堂。成之染知道她舅父不喜浮夸,到了柳府门前便让人退下。

成肃听之任之,见柳访在门前相迎,一时间心中慨然。他威望素著,不怒自威,道旁众人都恭谨垂眸,直到一行人步入正堂,才恢复如初。

成肃与柳诣在正堂交谈,俯仰今昔,感慨万千。成之染退到堂下,却见柳元宝笑呵呵过来,朝她招招手。

成之染看到了柳元宝,旋即也看到了柳诣。她倏忽想起数月之前,对方曾向她提起谢岐在三吴之事。她迁延日久,到现在都没有向谢家人问清楚,一时间心虚不已。

好在寿宴上人多,二人也没有多少交谈的机会。酒过三巡,主人翁似有些醉意,长子柳元庆操持寿宴,连忙服侍父亲去后宅休息。

刚回到屋中,柳访半睁的双眼便睁开了,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一见狸奴,便想到你阿姑,我果然是老了。”

柳元庆想起成之染的模样,也有些感怀。柳访是长兄,柳宣娘生女又晚,成之染跟柳元庆的儿女差不多年纪,在他印象中,素来是活泼好动的小丫头。

可许久不见,她身上平添了几分深沉内敛,眸中坚毅更带着成肃的影子。

柳元庆叹道:“这些年,狸奴也是不容易。”

柳访望着窗外明媚的春光,缓缓道:“成郎带着他那个义子过来了。”

他阿妹无子,成肃的子嗣都是妾室所出。柳访知道个中曲折,对成肃之举也无可非议,但心中总还是介意的。

成肃来祝寿,并没有与庶子同行,何尝不是顾及他家的考量。

若他没记错,成肃庶长子已经十二三岁了,寻常公侯世家,这个年纪的嗣子早该立为世子了。庐陵公府正是门庭煊赫的时候,难不成成肃还没有立嗣之意?

柳访不愿意多思多想,索性闭上了眼睛。

柳元庆琢磨着父亲的话,道:“我看那小郎倒是一表人才,是个体面人。姑丈好眼光。”

柳访依旧闭着眼,道:“他是当子侄,不是当女婿。”

柳元庆笑道:“当女婿也未尝不可。近来京中传言姑丈看上了豫宁县公世子,我看以谢氏的脾性,这事成不了。”

柳访睁开眼,缓缓道:“谢家的事情,你操什么心。”

柳元庆连连称是,却见父亲从矮榻上坐起身,似乎凝神谛听着什么。

“阿父……?”

“有人过来了。”

不多时,小厮进来道:“主君,三郎君兄妹和成家女郎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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