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熙五年。
夜幕下,整个京城都陷入了寂静中,打更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而一处小巷子中的房间内,却还闪烁着微光。
慕钰睁开眼,脑中尖锐的疼痛、昏沉,以及身上的酸疼无力,所有的感觉齐齐的向他袭来,一切就好像,自己还活着一样。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慕钰瞬间就一个激灵。
他还记得,自己是看到一个老太太焦急无助的追着一辆滑走的婴儿车,从对方喊的话中,得知了那里面还坐着一个小孩,而前方就是车水马龙,他下意识的就去救孩子,结果没想到,孩子是救下来了,他自己却被车子给撞飞了。
想起这些,慕钰都感到一阵后怕。
他并非是高尚到可以为了救助别人,而牺牲自己性命的人,幸好自己还活着,只是……为什么自己浑身这么痛,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该不会……他被那车子撞得残废?或者内脏出问题了吧?
不过刚醒来,慕钰脑子里就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他眨眨可能因疲惫而有些模糊的眼睛,去看自己身处的环境,却惊讶的发现,这里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医院,而是一间很简陋的房屋。
他身下的床靠着墙,不远处是一张木桌子,上面摆了一个茶壶并四个杯子,另一侧放了一个衣柜。
房间内还零零碎碎的有一些杂物。
而更令慕钰吃惊的是,这屋子墙面竟然是泥做的,而窗户似乎是纸糊的。
这时,慕钰感觉床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悚然一惊,呼吸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好在那东西只动了一下,就又安静了下来。
现在是晚上,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油灯,灯光微弱,所以慕钰先前才忽视了自己床边竟然还有什么。
这会儿定睛看去,慕钰发现,他床边好像趴着的是一个妇人。
这……
陌生的地方,古式的房间,包括那妇人身上所穿的衣裙和挽着的发髻,一切的一切都在诉说着不寻常。
穿越、重生之类的词汇,对现代人是耳熟能详的,不论是小说,还是从小看的电视剧,都不缺乏这些因素。
慕钰曾经也想自己穿越回小时候,或者穿越到别的世界里去。
他小心着动作,没有吵醒床边的妇人,借着烛光打量着自身,他的手有点胖乎圆润,胳膊上的肉一捏也不少,这绝非是他自己的身体。
尽管他脑袋还有身体都还是很难受,但摸索过的慕钰知道,他应当是手脚俱全,没有受伤,或许只是得了感冒之类的。
慕钰在现代就是一个人生活,他父母早早离异,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所以这会儿知道自己穿越过后,他倒是没有多少难受,唯一担心的是,他似乎没有身体主人的记忆,不认识这家里的人,以后不知道该怎么生活。
还有这身体的主人具体去了哪儿,是病死了吗?
这时,那趴着的妇人又动了动,惊吓之下,慕钰赶紧重新躺下,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这次那妇人果然是清醒了过来,慕钰感觉到妇人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语带忧虑的喃喃着:“钰儿这烧怎么还不退?”
然后那妇人的脚步声轻轻,房间里传来了拧水的声音,而后一张凉凉的帕子敷在了慕钰的脑门上,让慕钰感觉一阵凉意,高热的身体也舒服了一些。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钰就睡了过去。
但慕钰的彻底清醒并不是在第二日早晨,因为他这具身体的主人确实是病得相当严重,先前就已经病死了,哪怕慕钰穿越过来,也没有使这具身体好转很多,倒是在这个期间,他接收了脑子里的部分记忆。
虽然还不多,但认清这个家里的人还是没问题了。
他也因此知道了,那位半夜还趴在他床边守着的妇人,正是这具身体的娘亲徐琬徐四娘。
他家中父亲早早没了,只有娘亲和一个妹妹、弟弟。
其中弟弟在学堂读书,家里这段时间只有娘亲和妹妹在。
在慕钰反复发热,昏昏沉沉的几日里,都是娘亲和妹妹在守着他,给他喂药,他一直不见好,两个女子都暗自哭了不少次。
慕钰发现了这一点,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只能祈祷自己能快点好起来。
几日过后,慕钰病情好转,终于能下地了。
清晨,他坐在院中石桌旁,看了一眼主屋,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时,从厨房出来一个小姑娘,对方端着碗,看了眼慕钰眼神看着的方向,就知道慕钰心里是在想着什么了,“大哥你别担心,娘都是老毛病了,先前一时着急你,这才会病倒,但如今你终于好了,娘的心情舒畅,相信很快也会好起来的。”
慕钰不好意思自己坐着,任由一个小姑娘给自己端碗拿筷,他起身跟着小姑娘去厨房,一边说道:“大哥知道。”
答应是这么答应的,但慕钰不可能真的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他的零碎记忆里,他们娘的身体在当年逃荒来京城的时候就垮了,一年有不少时间都卧病在床,前段时间稍微好些,就遇到了原主这桩子事,这下他好了,他娘心中那股子劲松了下来,身体再也撑不住,又躺床上去了。
他想,那妇人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事,还是得想办法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看看,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缺钱。
他们这个家,一眼就能看得出,家徒四壁。
还是得挣钱才是。
吃完饭,慕钰将碗放在厨房,跟小姑娘招呼了一声,“大哥出门上工了。”
小姑娘脸上笑容甜甜,细心的叮嘱着,“大哥大病初愈,身上还没好透,要是感到不舒服,就跟陈大夫说一说,回家休息两天。”
“好好。”慕钰应着,呼噜着小姑娘的头发,“小姑娘操心这么多做什么,大哥心里都有数,你别担心。”
他这具身体的主人在一家医馆当学徒,没工钱,但这已经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一份工作了。
他们的娘亲徐琬原是秀才之女,且是个有远见的女子,生下的三个孩子每个到了年龄,她都会教着启蒙识字,对于徐琬来说,不论家庭再贫困,读书都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这也是当下最好的一条出路。
原主是三个孩子中的老大,早年也去过两年学堂,不过他并非是读书的料子,回来后徐琬就琢磨着,让原主找了一份在医馆当学徒的工作,若是能学得几分本事,日后也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不过,当学徒,不仅要对师父言听计从,干尽各种活,还没有工钱。
这年头,所有的学徒都是这样,至少得当几年的免费工,人家才会传授你一点本事。
谁让技艺就是这么珍贵呢。
许多人还不乐意传给外人呢。
他的妹妹慕芷方才所说的陈大夫,就是收慕钰当学徒的大夫。
跟妹妹告别之后,慕钰就匆匆的赶往了医馆,一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看着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沉着脸没好气的说道:“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还不赶紧过来干活!”
这中年男子就是陈大夫。
“哦哦。”慕钰学着记忆中原主的模样,喏喏的应了两声,就赶紧打水擦桌子、扫地。
之后又去后院收拾陈大夫住的地方,一个长相略显刻薄的妇人看到慕钰出现,出声问道:“慕钰你病好了啊?”
“是,师娘。”慕钰答道。
但妇人这话可不是真的想关心慕钰,听到慕钰说身体好了,便笑着指挥道:“那你待会儿便把那堆衣服给洗了吧,还有厨房,师娘早上出门有些事,那碗……”
“……”慕钰从善如流,“师娘先忙吧,弟子待会儿就把碗一并洗了。”
那妇人乐得合不拢嘴,“好,师娘就知道你这孩子是最孝顺的。”
嘴上夸了两句,妇人便出门去了。
等人一走,慕钰看着院中堆着的一盆子脏衣服,感觉自己头都大了,合着他病了的这段日子,陈大夫两口子是把所有的脏衣服都给他留着了啊。
慕钰先把地扫了,再是收拾厨房,然后吭哧吭哧的洗衣服。
他在现代从小跟着爷奶住,这些活都会干。
在他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身后的门被打开了,慕钰回过头望过去,就看到一个年岁跟他相当的人打着哈欠出来了。
对了,他这具身体今年才十三。
两人四目相对,那人先开了口,懒洋洋的道:“是你啊慕钰,你这洗衣服的动静把我都给吵醒了。”
陈大夫的医馆一共两个学徒,一个是慕钰,另一个就是面前这少年。
这少年来历还不简单,他是陈大夫妻子的侄子田勇,陈夫人对这个侄子很是疼爱,大侄子刚一来,陈大夫就在妻子的要求下,教授大侄子真本事。
不像是原主,来了快三年都还是当苦力,陈大夫教田勇知识的时候,都要故意避着他。
只不过对于原主来说求之不得的东西,对于田勇来说,全是折磨,他上蹿下跳的,并不愿意听。
田勇到医馆当学徒是两个月前才来的,慕钰琢磨着,要是田勇早早就来了,恐怕陈大夫都不一定会收原主当学徒了,不过也说不定,毕竟田勇肯定是不会干活的,陈家这些活计总得有人干才行。
这些思绪只在慕钰脑海中一闪而过,现实中他自然的接着田勇的话头,“这时间也该起了,师娘给你留了饭,快去吃吧。”
田勇凑过来,直接捧着水桶里的水漱了口,又胡乱抹了一把脸,然后进厨房吃饭去。
原主和田勇两人,平时互相间不怎么说话,但关系还不错,田勇性格混归混,却并不嚣张跋扈、看不起人,对原主没有排斥的意思。
所以这会儿慕钰并不怕田勇口中所谓的自己吵醒了他。
陈大夫也是清楚妻子这个侄子的作息,刚开始他也是想管的,但架不住陈家是陈夫人做主,而田勇明显不听陈夫人的。
他在前面给人开完药,估摸着田勇也该起了,趁着医馆里没人,就来到了后院,果不其然就看到田勇正无所事事的蹲在院子里。
陈大夫是个严肃的人,在陈夫人不在的时候,田勇对这个姑父还是稍微有些犯怵的,他赶紧拿起边上的药材,在铡刀下切起来。这基本都算是医馆里的日常之一,药材的炮制需要自己动手。
一边做,田勇一边讪讪的打招呼,“姑父你前边忙完了啊?”
“嗯。”陈大夫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眼睛看着田勇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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