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幼卿见祝成乐昏了过去,立即冲车夫大喊:“快!去医馆!”

她不知祝成乐这是怎的了,忽然昏了过去,眼眶边隐隐显着泪痕。

到了医馆后,孟幼卿将人安置在屏风后的床上。

大夫替她把了脉,对孟幼卿道:“姑娘不必惊慌,她只是今日受了些许惊吓,晚些时候便会醒来。”

“老夫现下去替这位姑娘开几贴安神药,一日三次,喝个两三日便好。”

说罢他便去抓药了。

如诗跟着大夫去先煎一贴药,待会给祝成乐服下。

而孟幼卿则是在一旁静静地守着祝成乐,等她醒来。

她不知晓方才究竟在店铺内发生了什么,竟将祝成乐吓成这样,可即便是林景萧将人带去问了话也不会严刑逼供,莫不是那群工匠咄咄逼人?

但此刻要想知道是怎的一回事,也得等祝成乐醒来再说。

不一会儿,祝成乐便醒了。

她一醒来瞧见孟幼卿与如诗守在一旁,坐起身来。

孟幼卿将她扶起,而后轻声问道:“是林景萧还是那群工匠为难你了?”

祝成乐摇摇头:“不是工匠,是……是林景萧……”

“他怎么你了!”孟幼卿闻言身子都坐直了些许。

“他……他将我的帽纱给掀开了,原本我是不愿的,还寻了个借口,可他非要,便直接过来动手……”祝成乐越说声量越小,直至将头低了下去。

“莽夫!我虞朝何时规定了姑娘问话时要摘下纱帽了!”孟幼卿重重拍了下床沿:“平日里见他不苟言笑,做事还算张弛有度,怎的问个话而已便强来。”

她话语间尽是对林景萧行事的不满,不然当时她也不会叫祝成乐安心去了。

祝成乐见孟幼卿比自己更恼火,一下愣在原地。

孟幼卿继续道:“早知如此我便自个儿去了,竟让你受了这委屈,是我的不是。”

她向祝成乐道歉。

此事是她思量不周,害祝成乐让这林景萧吓得不轻。

祝成乐本是有些气在心里,但并非是因为孟幼卿,见她态度恳求,连忙摆手:“无妨,这其实也怪我胆小,见少了官爷,不然也不会叫他吓到。”

二人又开始揽着责任。

而后孟幼卿话锋一转:“反正这日后林景萧若是再做这般无礼的行为,你便告诉我,我替你去与他说道说道。”

这么一下,祝成乐倒是被她逗笑:“那我这边先多谢幼卿姑娘了。”

但这才嬉笑一下,祝成乐便霎时敛了笑容。

孟幼卿被她这么一弄,也变得认真起来:“怎的了?”

祝成乐静默片刻,似是下定了很大一番决心。

她道:“幼卿,我觉着你是个很好的姑娘,待我一直是真心,是个可交心的朋友。这事儿我想了许久,见你一直执着于行商之事,还想着与我合伙顺道拉我一把,我心中很是感激,但……但我不愿再行商是有原因的,若你想知道我今日便与你说吧……”

她越说声越小。

孟幼卿看着祝成乐惶恐不安的模样,不自觉上前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背:“你决意要说的话,我便做你的听众。”

说着她摆摆手示意如诗暂时下出去外头守着,莫要放别人进来。

祝成乐的泪落下,温热的泪珠染湿了孟幼卿的脖颈,但她一声不吭,只是继续给祝成乐顺着背。

祝成乐缓了一会才道:“其实……其实我以前是苏州祝家的嫡姑娘,便是那苏州首富,祝家。”

……

那年夏,苏州还未彻底热起来,祝成乐父亲祝允寒去西北经商,携上一家四口人,便是祝成乐母亲柳文黛、她弟弟祝成喜,以及祝成乐自己。

她父亲说那是单大生意,若是能拿下,往后许是能成为皇商做宫中的生意。

家中一干人得知此事激动不已,对祝允寒平日行商的目光亦是信赖不已,便给他办了个饯行宴风风光光送了回去。

因去西北的日子久,祝允寒生怕自家妻儿在家中思念,便干脆将人一块带去,还有家中一些仆役。

约莫两个月的行程,一众人总算是到了这虞朝边境处,再往西行十里路便能到楼兰地界。

此处连年征战,混乱不堪,柳文黛有些担心,她自出行时便生怕在此处遇见什么变故。

可祝允寒只道:“安心,那与我做生意之人是楼兰的富商,我已查过了,身份没什么问题。况且人家还替咱们准备好了此处最好的客栈,便是诚心要同咱们做生意的,还派了武艺高强的护卫在城外接应,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既这么,柳文黛也只得先将自己的疑虑放入腹中。客栈中

次日一早,一行人便又上路了。

他们得赶在腊月前将这笔生意谈下后回苏州过正旦。

可变故之所以是变故,便是因为它来得突然。

那日他们一行三十几口人在去楼兰的路上遇上了沙匪,祝允寒为了保护妻儿挡在前头,直接被那沙匪刺死。

而柳文黛,她见自己夫君死后,便将祝成乐与祝成喜放在一马车上,并又叫了俩身手不凡之人以及两名忠心的婢女送他们离去。

祝成乐见自己母亲要去赴死,死活不愿放开柳文黛的手。

她哭喊着:“母亲,母亲我求您上车!咱们一块走!”

可柳文黛只是叫她要照顾好年幼的弟弟,便拿缰绳狠狠抽了下马。

那马直直冲了出去,祝成乐的手被马车一颠,一个没抓住便松开了柳文黛的手。

她险些从马车上摔下来,被身后的护卫一把抓住。

“母亲!不要!”

可不论她如何叫喊,母亲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只见一抹鲜红的血飞溅至空中,她那平日里温婉贤淑的母亲,一柄簪子死死刺进为首沙匪脖颈中,而后自己也重重摔倒在地。

柳文黛望着远去的马车,面上并未显出痛苦,反倒是笑着合上了眼。

祝成乐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件事,昏死过去。

而她年幼的弟弟,只是坐在一旁大哭。

他又能懂得什么呢?他也仅是个三岁的孩童罢了。

马车一直驰骋,一路返回了昨日所住的驿站当中。

车上还有些许银钱,两名婢女便先将祝成乐送去屋中休养。

祝成乐再次醒来时,见自己在客栈中躺着便要下床,却生生摔下床。

门外的婢女听见响动赶紧进门查看。

“姑娘!”她上前将祝成乐从地上扶起:“姑娘您切莫乱动,您还病着呢!”

可祝成乐心中只想回到自己爹娘身边,虽说她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了,但依旧想骗一骗自己他们没死。

若是能遇上一两个沙匪还能杀了他……

她心中只有这样的念想了。

可她的婢女死死将她拦住,不让她再去那危险之地:“姑娘,算阿枝求您了!您即便是不管自己的性命了,可祝家偌大的家业还得您回去撑起来呢!”

一句话将祝成乐从那虚妄的梦中拉回现实。

祝成乐顿时没了方才的心气,瘫软在地上,只是小声啜泣。

没休养两日,祝成乐便启程回祝府。

但祸不单行,他们返程的路上又遇上了山匪,她的一个婢女和一个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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