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桦木和橡木苔的淡香,不像他周身的气质那样冷冽淡漠。祝静恩能想到的、更具体的形容,就只有“萧索感”这个词。

一种离群索居的孤独。

冷白的灯光,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她忽然看清了他眼底的颜色——雾灰色里有一抹不明显的绿。

她好像又多记住他一点。

祝静恩迷失在他眼底,就像是走不出那片雾色弥漫的桦木林。

懵懵地看着赵崇生,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神,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扣除了明天的奖励。

罕见的,赵崇生的眼底一闪而过无奈。

抬手朝她眼前伸过来,因为骨架大,手指似乎也比一般人长一些,骨节分明,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分外明显。

他的每个动作变成了电影里慢放的镜头,一帧帧推进,其余一切都变成虚焦。

赵崇生的食指侧着,在她的额头上敲了敲。不轻不重的力度,却像是点破了空中悬浮的泡泡,她忽然回过神来。

她的脸发烫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仓促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颇有几分掩耳盗铃的意思。

赵崇生的视线落在那毛绒绒的发顶上,直到面前的人屏息几乎要把自己憋到的时候,他才转身往外走。

祝静恩听着远去的脚步,呆呆地抬眸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脸上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耳后和脖颈上。

她用沾着水的手背贴了贴脸颊。

竟然不是梦吗……

/

隔天,祝静恩果然没有得到奖励,但之后的几天到她喝中药的时间,她都能见到赵崇生,并在喝完药后得到一颗糖。

从前一个月也未必能见上他一面,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

祝静恩时常感觉不真实,生怕这样的好光景如昙花一现。

于是更加急切地想要记录下来。

画室角落的柜子里存放的画越来越多,在这短短半个月里快速增加,几乎要不够放了。

她实在渴望这般好景常在。

除此之外,她的生活照旧,学校与庄园两点一线。

今天的专业课快要结束的时候,教授在教室里着重夸赞了祝静恩的作品,“Greta的个人风格很鲜明,越来越趋向成熟了。”

“看来最近状态不错,继续保持。”

祝静恩礼貌道谢。

教授又点评了几位同学的作业,宣布下课。

Luca今天请假了,祝静恩收拾好东西准备往外走。

路过某位同学的画板时,不知有意无意,对方的画笔伸了出来。亮色颜料在祝静恩灰色的裙子上画出长长一道痕迹,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仍然尤为明显。

“天呐。”

对方先一步发出惊叹,摇了摇手中的画笔,和身侧的伙伴对视一眼,笑笑和她说道,“我们优秀好学生刚才被教授夸也是淡淡的,应该不会和我计较吧。”

说完,嘻嘻闹闹地和同伴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的其他人默不作声,放慢动作用余光观察着这边的情况,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祝静恩蹙着眉头,印象里她从未与这位男同学几乎没有接触,更没有发生过不愉快。

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发生这样的事了。

她用纸巾擦了擦染上颜色的地方,但无济于事,颜料已经完全渗进布里。

教室没有监控,同学不会多此一举地为别人作证,没有证据学校大概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虽然这所学校艺术氛围浓重,但毕竟商业化,不会轻易得罪学生。

祝静恩思索着,但就像裙摆上的颜料一样,无济于事、无法解决。

烦闷的情绪从心底不断涌出来,她抿了抿唇,拎着包往外走。

从教学楼走出来后,有人小跑着追上她,叫着她的名字。

祝静恩回头,发现是班上为数不多的华裔学生宋霓。在班上的人缘挺不错的,就连祝静恩这样不擅长交际的人,宋霓有时候遇到她,也会和她打个招呼。

宋霓和她并排走着,关心地问道:“静恩,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

宋霓又和她靠近了些,顺势挽着她的手,这样亲昵的动作让祝静恩有点僵硬,“他们总是这样欺负人,也不闹大,尽用些小招数。辛苦了,等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学习多种语言,导致混乱,“辛苦”这两个字听起无端有些奇怪。但在异国他乡听到母语,还是让她感觉到熨帖许多。

祝静恩笑了笑,“谢谢你。”

两人闲聊着走到了校门外,司机远远见到祝静恩的身影,下车为她打开了车门。

“哇,那是你的车吗?”宋霓见状惊讶地问他她。

祝静恩摇摇头,诚实地回答:“不是我的。”

“听说你住在寄养家庭?”

虽然以往大部分时间,家里只有管家和佣人在,不算“家庭”,但说起来确实是这样。

“很少见寄养家庭会对小孩这么好诶,还派车接送。”

祝静恩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或许是因为赵家所有人都是这样出行,即便她只是一个借助在庄园里的人,赵崇生也不在意她在衣食住行上所造成的支出吧。

因此她说,“可能是因为家主人好吧。”

宋霓对她笑笑,“真羡慕你,我还得打工赚学费呢。”

好像无意中窥见对方生活中的一角,祝静恩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但又觉得都不合适。好在宋霓似乎没有放在心上,和她挥了挥手,“下周见。”

回去的路上,祝静恩把脑袋靠在车门上,发呆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象。

心情就像今日的天气一样闷。

车在庄园停下就有佣人迎了上来,告诉她方峻来了。

祝静恩此刻其实不太想见到人,但走进会客厅,就看见佣人推着方峻的轮椅过来,“你刚从学校回来?”她点了点头。

之前他们约定好,暂时保持着“相亲对象”这个身份,等找到机会再说他们不太合适这件事。

以往他大约是一周来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近一周他来得频繁了许多。祝静恩只当作他想在最近找个机会说这件事,也没有多问他。

“我上楼换个衣服。”

虽然平时祝静恩的话不多,但今天似乎更加沉默。

踏上楼梯台阶时,听见远处传来车声,她回头透过落地玻璃看了一眼,见不是赵崇生的车,兴致寥寥地继续低着头往楼上走。

祝静恩走进浴室将身上的裙子换了下来。

看着裙子上颜料的痕迹,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才将裙子放在水下用手搓着。

这样的事,在高中时期也时有发生,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能不能算作霸凌。

因为有的人看热闹,有的人沉默不语,就像宋霓的说得那样,大家似乎都默认这是外来学生必经的遭遇。

当时她打电话给父亲,却总是得到一句不咸不淡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别人都能处理好这种情况”或是“是不是你太敏感了”。

这些问题她想了一年又一年,至今也得不到答案。

有时候甚至就连她自己也在怀疑,她的痛苦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过度解读。

如果她没有错,她为什么解决不好这样的事。可是她又真的错了吗?

问题像是一团杂乱的线,越想要找到源头,反而把线缠绕得越紧。

祝静恩的双手和裙子面料反复摩擦,直到手上细嫩的皮肤发红,也没能完全洗去顽固的痕迹。其实她心里清楚地知道,洗不干净了,但还是想要用机械化重复的动作,来试图疏解压抑的情绪。

时间流淌着,她慢慢将情绪收拾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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