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c市这边的规矩,出殡当天,长子扛幡头,次子捧遗像。

炎母膝下无子,遗像自然应该由黄雅梅来捧。

结果炎武军突然来了神气,硬是装大尾巴狼,要自己捧。

这下连刘桂芳都看不下去。

自己闺女活着,让女婿捧遗像,这什么毛病?成何体统?

说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她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就训起了炎武军。

来送葬的大爷大妈接连摇头,就连黄雅梅自己都坐不住了。

这事到最后直接作罢。

但炎幸就知道他哥醉翁之意不在酒。邻里相亲接连走了之后。炎武军“扑通”就是一跪,拉着黄雅梅的手就开始嚎啕大哭。直言自己做错事了,如今想浪子回头,但不是金不换。是换不来金了。

言外之意,我没钱办葬礼。

刘桂芳终究是向着大儿子,什么严母出孝子,到这里全都没了规矩。

刘桂芳叹气:“你不出去瞎霍霍,你不赌博,至于没钱吗?现在倒好,这葬礼成了全村的笑话!”

黄母生前就好面,明明自己过得一般,但每次同学聚会都得花千八百买贵的衣服,生怕别人说她一句过得不好。

单位亲戚之间那是比量的重灾区。

可惜黄雅梅不争气。初中毕业就下了学,嫁的也不好。人单位里面都是大学生研究生,找了对象过着普通人体面的穷日子。

她只能活生生闭了嘴,每每到这种话题都自动屏蔽,打个哈哈挡过去。

“亲家母一生好面子,走的时候也该体体面面的......”刘桂芳盘算着,心里又一软。冲着亲家母的面,答应了给炎武军两千块钱补贴着办葬礼。

——

几日后,到了炎发斌的头七。

炎武军这人虽然混蛋,但是极度好面子。

装出差躲事被抓包之后,头七就成了他血洗前罪的表现时机,那面子工作不得妥妥做到位么?

不然不得被街坊四邻笑话死。

鞭炮声不绝于耳,噼里啪啦。绵延至胡同口的红纸,看着还以为是喜丧。

送丧的团队整整齐齐站在村,吹号的人打头,朝西边不停哀嚎,唢呐声震破天际。

本来应该是下葬当天的流程。

结果黄雅梅抠门,恨不得直接挖个坑给他妈埋了完事。

被街头巷尾评头论足,在村里都活不来个体面。

好好的下葬,愣是让炎母的灵魂在人间游荡了七天,今天才走完该走的流程。

炎武军跟在灵堂门口,来个人就跟着眼泪汪汪,陪着磕头。

手帕纸捏的皱皱巴巴,往眼皮子上擦了好几次也没见打湿。

孝,实在是孝。

程妙然爷爷奶奶外婆都没了,村里大大小小的葬礼参加了不计其数。

见着这种架势,还是蒙了圈,直言不讳:“招娣,你这么多年怎么熬过来的,你哥可真是个演技派。”

“我哪知道......”谁知道原主脑子被哪只驴踢了。

家属楼里面,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老人相继离世。

每每到这种时刻,哀乐的声音响彻小区。

黄母总会捂着耳朵,拖着瘸腿,满屋转悠。

天天扒拉个手指头,按岁数论资排辈,今天算计没了的老张头71,明天想着没了的王大娘65,算下去越来越年轻,就快到五十多的她了。

每次叨念的时候,黄雅梅嫌她妈晦气,净瞎寻思,说些不吉利的话。

如今真应验了。

按照惯例,头七上完坟,中午主家要带着宾客去吃席。

炎武军也是会,找了陆之鸣开的酒店。这明摆着想赖账,一分钱不给,还白赚刘桂芳两千块。

炎幸和刘桂芳早早进了酒店,就见着黄雅梅一早就在那边招呼着吃饭。

她化的妆,穿了一身水红色长衫。喜笑颜开的,看着和来参加婚礼似的。

“真是,自己的妈没了,穿的欢天喜地的。”刘桂芳拉着炎幸,找到自己的座位。一落座就小声抱怨。

炎幸盯上了桌上的花生小饼干,拿了一个送进嘴里,嚼嚼嚼:“就是,妈,等到您的时候我绝对不穿成这样。”

“真听话。”话音刚落,刘桂芳琢磨出来不对劲了,朝着炎幸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个小东西,咒我死呢。”

“我可没说,您自己说的。”

“......”

炎武军装逼的毛病犯了,一桌子山珍海味,龙虾都上桌了,办的比结婚都有排场。

“那桌都是谁啊?......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刘桂芳东张西望,说。

“我也不认识......”炎幸说。

她本来就很少回村,老一辈的匀速减少,年轻一辈的根本不认识。

刘桂芳直摇头:“......这丧事哪有这么办的,看这又是点心又是冷荤的,还弄了十来桌,不知道的还以为结婚办喜事呢。”

“......我哥那人好面,您又不是不知道。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回家还装大老板呢。”

“真是的......”

炎幸也参加了不少葬礼,上辈子村里的老人那几年扎堆,一年没一个。有时候一走连着就是仨。搞的村委会书记都想看看风水是不是有问题。

后来集资找了个神婆来施法,跳了半天大神,避灾驱邪。

结果转过年春就有个老太太又没了。

但如此欢天喜地的葬礼,她还是见所未见。

一般都是出殡当天走完流程,逢七一烧,家里亲友聚在一起絮叨絮叨,就算完事。

哪有头七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

但这酒席的菜,真是不错。

炎武军用自己的钱时候抠,但有金主了就不一样了。

餐前有花生饼干和硬奶油小蛋糕。打头阵的硬菜就是龙虾和整个猪头,鸿运当头都搞出来了。

统共六个冷荤十二个菜,俩汤。

完全按照结婚的标准来得。

炎幸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一会儿还得发挥,吃饱了才有力气。

她和眼前盘子里的炸黄米糕四目相对,垂涎欲滴。

条状的黄米膏上面沾着白糖,入口沙沙的口感。

黄米蒸透,软糯又有些许的嚼劲。

炎幸夹了两块,又盯上了刚上的坛子肉。

肥瘦相间的带皮五花肉切成正方形,肉皮煎至焦黄,炒糖色撒上葱姜蒜桂皮,烹上花雕酒,文火慢炖两个小时。

再放上天然晒干的豆角干。

吃的时候夹着荷叶饼,弹开的荷花状软饼中间先铺上几块浸润汤汁的豆角干,中间夹上一块坛子肉,淋上几滴汤汁。

一口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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