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俭作为赤诃县令,脸色苍白却仍瘫坐在残雪覆盖的城楼上守望着,所有人都可以没有希望,唯独他不行。
回想那年高中解元的他,婉拒朝廷所给的职务,自请陈书一封回到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原来已经过去二十年!
张俭泪眼朦胧地望着一片死寂的空城,想到少年时意气风发的自己,冻僵的脸上也勾出一丝苦笑容无能无力啊……
他唇色苍白,破皮翻卷裂渗出血丝,成为天地苍茫间的一点鲜红。
眼见自己坚持不住,就要昏睡过去,撑着点力气,张俭用没有多少力气的手,握住点残雪往嘴里塞,塞的满嘴都是。
雪在口中融化,残余的冷意终于让他清醒,张俭撑地而起,拖拽着几缕残布又去眺望苍茫天地,万一真的有奇迹呢,万一真的会有天神眷顾呢?
恍惚间,他似乎真的看到了!
来不及高兴,张俭扬起的希望之火就被一头在猎猎朔风中飘扬的秀发扑灭。
果然是幻觉,竟是一个女人骑马带头走在前列,女子入朝可前所未见。
张俭的心又沉到谷底,一个不稳竟差点摔下城楼。
堪堪稳住心神,只听天地间一声清亮,“我乃大邯长公主,奉皇命为赈灾使节,若有人速速开城门!”
不是幻觉!朝廷真的派人来了!
张俭在绝望中等待多时,却仍是还保留着当官的清醒。他不敢冒险,赤诃临近乌苏若是开门放敌,赤诃就完了!
苍老的病体撕扯着嗓子:“赤诃县令张俭,请见圣旨。”
萧晏舟明白且欣赏他的谨慎,只可惜她真的没带:“张大人!此次出行匆忙,并未携带圣旨,不过我这里有御赐的皇家公主佩,看你识不识得。”
张俭只是试探一番,这人这么说也挑不出错处,况且若真是乌苏伪装,凭赤诃现在的情况直接可以打进来,根本不用解释那么多。
张俭闭眼都是赤诃灾情的惨烈,无数百姓冻尸荒野,没太多犹豫,咬着牙拖着虚弱的身体下楼开城门
萧晏舟下马迎上,脱下自己玄色大氅批在张俭身上。
瞬间暖意袭来,张俭感受着大氅上萧晏舟残余的温度,拢了拢,心想这大氅可真暖和,要是有这大氅,他的小女儿就不会被活活冻死了。
城门大开,物资粮草鱼贯而入,城中搭建着简易的竹棚“咯吱”作响,几块残破的布抵挡着纷扬大雪,几个脸色苍白的妇人抱团围坐,互相鼓励着坚持下去。
其余有力气的人听到声响都艰难起身,朝着粮草一步步挪动。
萧晏舟携着张俭走进城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零零碎碎的几十个人,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摇晃着自己的亲人,唇色苍白念叨着:“快看,朝廷来救我们了!”
没人回应,抱着的那人想哭,却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绝望的坐着,嘴里还在不停嘟囔。
或许是太冷了,萧晏舟眼眶通红湿润,望着前方的一片凄凉,不知道是对谁说:“我又来晚了是吗?”
张俭没说话,只是怔怔看着,城门吞下的残雪化作眼角的泪从沟壑纵横的脸划过。
萧晏舟强忍热泪上前,蹲下柔声细语:“朝廷真的来了,快起来吃东西。”
那人不应答,抬头看了一眼萧晏舟,眼睛表面看起来亮晶晶的,往深处却是一片黯淡,随后又低下头轻轻摇晃着怀中人的身体,轻声说:“弟弟,你睁眼看看啊,你不是一直想和张大人一样当个大官吗,现在来到就是大官…睁眼看看啊。”
一滴滴短线滚烫的泪倾洒在他弟弟脸颊,却仿佛又滴落萧晏舟心口,灼烧着。
眼泪猝然而下,她根本哪里算什么大官,她救不了百姓!救不了啊!
那人看着萧晏舟落下泪,却是缓缓抬起一只手,轻拭去萧晏舟眼角高悬的泪,声音带着青涩少年的稚气和浸润冰雪的沙哑,柔声安慰:“大人不哭,不是你的错。”
愈发泣不成声,萧晏舟没有抬起头的勇气面对灾情惨烈,面对那样纯粹的眼睛。
垂首朦胧间,萧晏舟抬起衣袖拭去眼角残泪,深吸口气,看着面前年纪不大的小孩:“你弟弟的梦想不想替他实现?”
那人没抬头,只是一遍遍拂过他弟弟的发丝,稚声:“做官是弟弟的梦想,不是我的,我只想要他好好的。”
萧晏舟紧抿嘴唇忍着泪:“这句话在我离开之前都有效,若想通了去找张大人。”
小孩没说话,只是抱着弟弟的力道更大了些,这一生再没有人会跟在他背后,叫一声哥哥……
萧晏舟不敢再看那双眼和怀中人只有几岁苍白发紫的面庞,连忙起身去看云三那边的安置状况。
云三着手搭起暂时的窝棚,开锅烧火,如今一碗热腾腾的粥已到萧晏舟手上。
萧晏舟怔怔看着后面稀稀疏疏排队取粥的百姓,接过热粥,直直穿过稀疏人群往棚边瘫坐,倚靠木柱的身影走去。
女孩二十来岁,原本齐梳的妇人髻几经流转早已凌乱,沾血染泥。
萧晏舟身姿高挑,即使蹲下还是比妇人高出一截,伸手递出热粥,柔声细语:“大姐,吃些吧。”
那人蜷缩的身姿舒展开,伸手接过,下一秒却将滚烫的热粥尽数淋至萧晏舟手臂。
虽隔着衣袖,她还是感受到热气灼烧,米粥顺着衣袖下滑,
似乎还不解气,整个人暴跳站立,狠狠将瓷碗摔向一旁木桩,恶狠狠盯着萧晏舟:“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贪官!我儿子才惨死雪中!”
萧晏舟平静的眼中闪过阴霾,慢慢起身,甩落衣袖残余白粥,蹙眉不解:“所以呢?这一切都要归罪于我是么?”
世人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听说的。
在认为你有罪的瞬间,万般辩驳皆是托辞。
妇人不再言语,只是眼神的不屑与轻蔑透露出她的不甘。
萧晏舟也没期望得到回答,转身向布施长队,朗声:“浪费粥米者,扰乱秩序者,今后不发任何吃食!”
那人也不怵,仍旧不屑地死盯着萧晏舟。
她笑得阴狠,附耳轻声:“你主子,知道你这么没脑子吗?”一声冷哼,萧晏舟笑着离开。
只余那人在猎猎朔风中流下涔涔冷汗。
张俭匆匆咽下几口热粥恢复些力气,强撑起身,马不停蹄地去照看百姓。
萧晏舟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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