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白莲刚从镇国公府回来,便被青梅唤去大夫人房中。
这些天她知晓了一些事,此刻心里顿时也明白了七八分,
原本还不错的心情一下跌到谷底,不禁锁紧了双眉……
房中的长孙娆儿已等候多时了,见到自己的女儿推开房门,
便顺了顺鬓发,整理出完美如昔的笑容,抬起脸,迎向白莲微有愠色的眼。
“娘,莲儿不想嫁人!”白莲急急在长孙娆儿身边坐下,一副小女儿撒娇的口吻。
“娘也不想让莲儿嫁了……娘……“
白大夫人的心情显然还没整理好,声音开始哽咽,眼中又盈满了泪……
“呃,娘……莲儿是想说……“
白莲想着怎么把话说的稍微婉转一些,
“莲儿想问,这次又是替哪家公子说媒来的?……”
母亲自从自己那次大病之后,就总是担心自己再遇上什么意外……情绪还是那么容易激动啊。
青梅早已习惯似的给夫人递上了手绢,
长孙娆儿拭了拭泪,叹了口气“哪止一家呀,这回一共来了三家……”
看着白莲明显惊愕的眼神,她接着说
“你也别管是哪家了……之前是因为你的病,给生生拖了两年,可这些天,你也瞧见了,如今谁人不知京城里到婚龄的千金小姐们,就只剩你还待字闺中的,但莲儿啊,你知道,我同你爹,都很尊重你自己的意见。”
“可莲儿,真的没遇上什么心仪的!”
其实自己天天那么忙,平日里还真没同什么公子小姐相处过,顶多也就被别人的目光给洗礼过。
“而且,莲儿也不想嫁给个不认识的!”洞房花烛夜,两个陌生人,怎么想怎么怪异啊……
“莲儿说的,为娘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可如今,皇帝陛下怕是又要准备选秀女了,太子殿下六日后的冠礼一过,也该是要纳妃了……你爹和我的意思,若是莲儿能把眼前的亲事给定下来,这宫中,能不去还是不要去吧……”
白莲心中一时了然,是啊,自己怎么就给忘了,
身为宰相千金,逃的过一时,避不了一世……等过些日子,宫中一纸诏书下来,又怎能容她拒绝?!
当今多的是想方设法把自己女儿送入宫中的官僚,图的就是个皇亲国戚的权势。
可自己的爹娘却显然只求保她安稳幸福,对触手可及的名利并无所谓,
但期望是期望,皇命不可违,若真有那一天......
一入宫门深似海啊……她真能坦然接受么?
白府,清霖亭内,白墨渊与其子白子缘正在对羿。
“缘儿,这可是你败给为父的第二局了,心不在焉也得有个头吧。”
子缘一个激灵,思虑半天,还是勉强开了口:
“爹,那事儿,当真一辈子都不告诉莲儿么?”
“……缘儿想说什么尽管说,何必绕弯子” 白墨渊皱了皱眉。
“刚才,宋容二府又来过媒人了,加上早些时候的陈府,今日里已有三家,前阵子,玄玉王爷与儿闲谈之时,也总在有意无意的打听莲儿的事,儿怕……”
看着自己儿子这吞吞吐吐的样子,白墨渊气不打一出来,本来要嫁女儿了就烦!
他厉声打断道:“何惧之有?莲儿早晚都要嫁人,我与你娘虽说疼爱她,但终不会留她在身边一辈子!怎么?你这个做哥哥的,就这么舍不得?”
“……儿只是不想妹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了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自己的……”
子缘的声音一点点的轻下来,那几个字,他终究说不出口,也不知该如何说。
“呵!” 白墨缘轻笑出声:“莲儿是凤朝最金尊玉贵的小姐,是我与你娘的掌上明珠,今日我们不曾错待她,明日我们也定不会亏欠她,非但如此,我们还相当尊重她自己的意见,你说,她哪里会有稀里糊涂一说?”
白老爷顿了顿,又接着道:
“倒是你自己,已过弱冠之年,却不曾听你提起娶亲之事,先立业再成家固然好,但我以为,做为白家唯一的长男,此事不应拖太久!”
“是的爹,儿定当早日决定下来……那三府的媒人,是否还是叫人给回绝?”
子缘的语调淡然,见不着一丝情绪。
“不急,明日,我们一同听听莲儿的想法,你也不必思虑太多,走一步是一步吧。”
语毕,便又轻轻落下一子,这局棋,看来是不能好好下到最后了……
“是的,爹。”
白墨渊久久凝视自己儿子的脸,终是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心中百感交集:
缘儿啊,爹又怎会不明了你的心意,
可为了你肩负的责任,也为了白家,你就必须牺牲了自己的幸福,
只希望聪慧如你,能明白爹不能实言相告的苦衷啊……
白莲自从回到清莲阁,便沉默不语,
一旁的翠竹看在眼里,也了然于心,便主动退了出去并悄悄带上门,
有的时候,她真的希望小姐的每一天都能顺心又快乐的过,可小姐毕竟还是小姐……
白莲一直在沉思,
一边是达官显贵,一边是伽氏皇族,孰亲孰重,她心中的天平当然早有权衡。
但父母的顾虑她也明白,那当今皇后上官氏与母亲结怨已久,做小姐时已是相当娇纵霸道,还颇有成府,
自己若去宫中,无论对像是皇上或是太子,父母必然都担心自己会受她刁难。
可如今的白氏一族,所出甚少,又不爱攀附。这白氏名门也不过靠着父亲在朝中的权力,以及以外公为首的长孙氏族的支持才得以维持。
然家族兴衰,靠每一名成员小心维系,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马虎,而自己作为女儿家的感受,又何足挂齿。
毕竟像父亲这样专情于一人的男子,世间甚少,在这方面,她不强求也早就断了念想……
反正横竖都是嫁,身为白家的女儿,与其这么草率的做个官夫人,又为何不寻个更大的势力嫁入?
因此,她并不想将入宫为妃的机会拱手让人,
无论今后是福是祸,她势必坦然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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