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堵在胸口挥之不去的恶心逼得阮筝弯下了腰。

胃里灼烧的痛感和眼前晃动的景物都在提醒着她,她喝多了。

阮筝没说谎,她确实不会喝酒。

大学没读完,她就休学在家当全职太太,没有应酬喝酒的机会。

陆昱死后,她去陆家的公司上班,顶着‘陆太太’的名号,公司自然不会有人会逼她喝酒。

后来在外谈生意,难免会有应酬,可是大多数时候,助理都会代为喝了,也不会有人刻意刁难。

当然也有例外。

总有人想看她出丑的,或者想趁机揩油。

这种明显带着恶意的酒,她就更不会喝了。

要她这个‘陆太太’陪酒才能做成的生意,她要是真喝了,才会让陆氏蒙羞。

生意可以不做,陆家的脸不能丢。

她深知此道。

所以,她基本不在外喝酒,除了那次。

那是陆昱死后第二年,老爷子让她和陆知微一块去参加慈善晚宴。

有个海外的华侨过来敬酒,指明了让她这个‘陆太太’喝。

她也说不会,可是陆勤警告她,这是公司的大客户,得罪不得。

被架在那,她不喝也得喝。

“我喝。”

她自然要喝,陆家面子重要,可是最要紧的客户,比陆家面子更重要。

喝了一半,她实在咽不下去,最后还是陆勤接手,说了好话,又多陪了几杯,那人才重新高兴起来。

散场的时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陆知微,看着她直皱眉,

“不能喝别喝。”

阮筝笑,笑得眼泪都呛出来了,“我不喝,你喝啊?人家指明要喝陆总喝。”

公司没有陆总,只有‘陆太太’。

“我喝就我喝,总比你..”

比什么,阮筝没听见。

“我就说说而已,你才多大啊,喝什么酒。”

陆知微涨红了脸,“我马上就成年了,我能护着...”

时间太久了,陆知微说了什么,她记不真切了。

她只记得从那之后,她就开始偶尔自己喝酒,能多一口都是好的。

就怕再遇到同样的情况。

至关重要的利害面前,谁也救不了她。

不过,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喝成这样。

“唔。”

阮筝捂着胸口,又干呕了一声。

一块洁白的帕子送到了阮筝面前,握着帕子的手修长有力。

阮筝眼睫轻颤,道了谢,却不接帕子。

“放心,”陆昱懒洋洋地笑了,玩笑地调侃,“我没下药。”

阮筝沉默,最后接过帕子又道了声谢。

“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

陆昱不接这话,只是换了话题,

“要不一起去喝茶?我记得附近有家茶室这个时候也开门。”

阮筝捂着嘴,竭力压制想吐的冲动,等着他说完,才缓过来。

“不用了,我要回去了。”

“回酒店?”

陆昱好脾气地笑笑,像是完全听不出来阮筝话里话外的拒绝,“我送你回去。”

阮筝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腰杆,平淡地问:“您贵姓?”

“免贵,姓陆。”

“陆先生是吧,”阮筝目光落在陆昱眉间,竭力避免同他对视,“谢谢您的好意,我自己可以回去。”

“你都站不稳了。”

陆昱好笑地看了阮筝撑着的树干,又看了眼阮筝脚下高跟鞋,不认可地摇头,

“你确定回去的路上不会摔断脖子?”

看着眼前人似乎**了,阮筝指甲深陷掌心,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可语气却不受控地带出些怒气来。

“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看着小姑娘像是生气了,陆昱闷笑了声,

“我不想干什么。”

阮筝转头就走,脚步虚浮却吞吞的,走得很稳。

陆昱两步跟上,看着阮筝无奈笑了,语带宠溺。

“唉,你这小孩,好端端地怎么就走了?”

阮筝差点没真吐了。

这人,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走了两步,阮筝不动了,惹得陆昱歪头看她,“不走了?”

“陆先生今年贵庚?”

“三十五。”

骗人,阮筝心下吐槽,明明三十六了。

“陆先生结婚了吧?”

“结过婚了。”

陆昱一口认下,随后又轻笑,“我太太和我感情很好。”

不意外地看着阮筝皱眉,陆昱心下暗爽,面上却幽幽叹气。

“不过我太太很早就过世了。”

这招他试过很多次。

女人因他结婚了的愤怒,在听说他

太太早就过世后,都会化成对他的歉意,继而发展成怜惜,百试不爽。

可正等着阮筝的由怨转爱的陆昱,等来了一个白眼。

“和你太太感情好,那就守着你的回忆好好过去,招惹别人做什么?”

阮筝想说这话好多年了。

从她要嫁给陆昱那天开始,不断有人提醒她。

陆昱有多么爱他早逝的太太,如何疼爱唯一的儿子,好像他真是世界上唯一的好男人了。

可是,等真结婚了,阮筝才知道,这就是个套路。

对谁,陆昱都是这套说词。

‘情深不寿。’

被这话吼得一懵,陆昱愣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阮筝早就走远了。

留在原地的陆昱居然又笑了,只觉得血液沸腾,看着阮筝的背影,眼神灼灼发亮。

好像很有意思啊。

陆昱吹了声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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