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旦暮之间
白面少年与在场侍卫俱是惊愕——
诈尸一般的独孤无忧陡然掐扼住独孤长欢的颈项,一个猛扑,骑压在他身上。
此时这人发散一肩,双眸血红滔天,恨意崩裂,手面上的青筋狰狞得就要跳出:“救她!即刻命人救她!”
被按绞在地上的独孤长欢微微弯起嘴角,语气艰难,眸光仍挑衅:“不救怎么样?你能将我掐死在这里?”
白面少年使了个眼色,止住了要上前的侍卫,兄弟俩打断骨头连着筋,干他们什么事?
独孤无忧从来没有这样恨过这个人,怒极反笑,愈发悲凉:“你试试看,长欢。”
“翅膀真是硬了。”
“这么多年,你玩够了?”
随着话语指掌更加用力,在他颈上扣出紫色的血痕,残忍又暴虐。
独孤长欢嘴角弯得更深,起了一种邪肆的恶毒:“那你呢,对我听之任之,自我放逐到了淘金场,又如何?”
独孤无忧眸光轻卷,裹住那一道艳丽的血泪,凄凄冷笑,面对自己又爱又恨的孪生哥哥,知两人都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对你下得去手,哪怕你是我哥哥,是我敬爱的兄长!我从小到大没有对你说过一声不,难道当时的事情真的就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以为一个九岁的孩子又能做些什么?”
他还敢提,甚至还敢借口!
独孤长欢擒住他的双手,唇畔的笑容渐渐歹毒起来,因窒息沙哑得诡异:“那你现在十八岁了,不是九岁,你说你能做些什么!”
“在你杀死我的同时,我可以杀死你,长欢!”
“不妨试试看。”
“不妨!”
独孤长欢起手的一瞬间,无忧预判了这人的动作,双腿一勾,与他在地上撕扯打滚,他像头发怒的癫狂野兽那样,在拼命相搏之中,不断落入下风,不断卷土重来,不可认输。
只是,这人仍然像一个小孩子,在他手里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独孤长欢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他,又被他掀翻,再次制服了他……哪怕费尽全力,他还是打不过他,因为他是哥哥。
无忧总是弱一些,无论是出生的时候,还是长大以后。
他小时候啼哭得就像一只不足月的猫,连说话也是两三岁以后的事情了。
那时候他已经可以吟诗对答,风光无限。
真是可怜,可怜到不中用,无忧。
独孤长欢眸光一厉,忽而一拳将人砸翻,跌坐到地上。前头风沙飞旋,渐起一层晦涩的悲凉,身畔的人仰躺在地上,咳出一阵血沫。
还是没有下得去狠手。
指掌抹去嘴角的血迹,才发觉唇畔皲裂,他瞟了一眼半死不活的两人,冷冷地命属下带他们去治伤。
独孤无忧吃力地爬起来,甩开来扶的白面少年,径直跟着云姜的担架走了。
反而是一身清贵的独孤长欢缓缓躺倒在地上,望著天,有种空荡荡的滋味……打得破了皮的那只手抬起,却感觉不到痛。
白面少年觑着这人平静的神色,揣紧了袖子,淡淡地想着,他自找的,不是么?既无法放过别人,也无法放过自己,若是再狠心些,不如干脆杀了他弟弟,再……说笑罢了。
他想着就微微一挑眉梢,伴坐在这人身边。
漫场的风吹得细沙扬在空中,独孤长欢眉目轻阖,握住了一把黄昏的残幽,问:“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陪陪主子,无忧世子不是去陪着那个小乞丐了么?”
他走时看也没看一眼,心也变得冷硬了,独孤长欢突然觉得寥落,一切都寂寞得发滞,没来由地问道:“她会不会死?”
死?
她不会死,她极想活着。
白面少年眼神冰冷,说的话却语气温和:“主子怕无忧世子与您反目成仇?这小乞丐虽然眼瞎,心却极硬,想来怎么也不肯去死,主子毋虑。”
独孤无忧闭上双眸,轻轻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照这样说的话,她还是不要死的为好——”
不幸的是,被提起的人在来来回回的清醒与昏迷之间折腾了七八天。
在第九日,窗外雀鸟啼鸣,欢快地蹦来跃去。
她再次闻到了昏过去之前的味道,一幅清香的衣袖在鼻尖扫过,换走了额上的软巾,而后就是帕子绞水的声响,淅淅沥沥。
那一幅衣袖再步来时,垂落的视线触到了微微睁开的眼眸。
瞳孔灰败得比之前还要更严重一些,已经不再能透出动人的水光……已完全瞎了。
身畔一重,那人握起她的手,为她擦拭手背,沉声问:“好些了没有?”
云姜虚弱地颔首。
独孤无忧小心地避开了她手背上的猩红疮痕,垂着眼睫,继续说:“你的肋骨裂了,好在没有伤到肺腑,但是你身上有七八种奇奇怪怪的毒。”他眼梢一裹枕上安静的眉目,声息放得温淡,“头两三种不过是微毒,所以你脸上手上才会有这种疮疤。”
那疮疤本来好了许多,这几日却重新复发,甚至比之前更严重了些。
他抿了一下唇,抿得极用力,泛起了青白的颜色:“这是你自己下的毒,是不是?”
枕上的人还是闭着眼,不言不语。
这答案心知肚明。
独孤无忧微微叹息,握着那张湿漉漉的帕子,按在膝上。他的余光不自觉落到窗外,花木伸展素黑枝桠,上头洁白簇簇,白得晃眼。
于是他又垂下眸光,翻看手心的伤,语气缓和得多:“另外三四种……更奇怪些,你因为中了剧毒,一直以毒攻毒不成?”
“你犯不着问我。”
久未开口的嗓音沙哑得拉锯一样,云姜咳嗽一阵,牵动了伤处,抽了一口气。
“何必这样拒人千里之外?”
独孤无忧想为她舒气,又顾忌着,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
云姜不知道他眉心纠结到一处,十分烦怒:“要不是你这个倒霉弟弟,会遇到你这个疯子哥哥?我会杀得血气上涌?”
无可辩驳的事实面前,这人自嘲地牵了牵唇角,似在笑,似在讽,总之并不说话。他收好帕子,径直将凳子上的药膏取来,用纱布沾了少许,柔柔地抹到她手臂的疮痕上。
细致温柔的手法并没有熄灭燃命以后的怒火,云姜苦闷地抱怨:“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不要吞吞吐吐,耽搁我知晓病情。”
独孤无忧抬起眼帘,眸光深深暗暗,仔细分辨她的神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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