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东乡县。
他们一群太医征用了驿馆大堂,摆了个桌椅,围成圆桌会议,一群人还没开会便议论纷纷。
几个老太医眯嘘着眼,吹着灰白的小胡子:
“太后怎么派了个毛头小子过来?”
“来这指手画脚,那我们算什么!这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又算什么?”
“那是易太医的儿子啊!医术应该不差,听京城传来的消息,他可是救了皇上的。太后送他来,估计是想给他一个理由升迁呐!”
“太后如今手掌大权,怕是要拿老人开刀?”
“别瞎说!王太医,您怎么看?”
王太医慢吞吞地嚼着茶叶:“这太医署只讲医术,就他那个年纪,那能有我们几个老大夫经验丰富么?他说要开什么‘研讨会’,嘿,这是要指使我们的派头啊!可绝不能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骑到我们头上!”
“待会儿听听就得了,真到了要体现医术真功夫的时候,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嘘,他来了。”
“注意点,人家好歹也是易太医的独苗。”
……
易居安跟着易道生一块儿来的,她知道以她这个年纪,这群人铁定轻视她。她代表的可是太后,这群人心里指不定会怎么想,可她表面上还是要做到位的。
易居安身后跟着几个太监:“太后惦念诸位在这偏地有诸多劳苦,故特派在下前来犒劳诸位。
“奉天承运,太后懿旨:今岁疫疠横行,乾坤震荡。尔等医官将士,披肝沥胆,效《伤寒论》'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之训,昼夜不息,实乃社稷砥柱。今特颁恩赏,昭彰忠勇——
“太医院判王怀仁,制'清瘟九转丹'救济民生,擢太医院院使,领正三品俸。
“刺史张守邺,开仓放粮,保十三县无饥馑暴乱,迁河南道观察使。
…………
“赏赤金千镒,蜀锦五百匹,南海明珠三十斛,以彰'医者仁心重逾千金'之义。
“赐天山雪莲、百年老参、犀角、牛黄各十箱,依《神农本草经》配伍法度,续济苍生。
“另赐太医院秘制'避瘟散'三千剂,此方承仲景'麻黄升麻汤'精要,凡抗疫吏民皆可领用。
“望诸卿体《伤寒论·自序》'留神医药,精究方术'之志,持此赏赐非为私荣,实系万民托命。钦此——”
众人纷纷跪地领旨。
.
“云州如今是什么情况?”
祭祖大典前,易道生等人,早早就被派到此地处理云州瘟疫前,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们将近半个月都毫无进展。
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疫病好像只对东乡县的人有传染性。
虽然说太医们早早做了准备,以防感染,可是他们太医、药童、奴仆加上守卫总共五十几个人,竟无一人感染,实在是不可思议。
“今日又新增了多少病患?”
“截至未时,总共一百四十八人。”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要找他们追责问话吧?
给一颗糖再打一巴掌?
但他们又不是不努力,这疫病实在是不好解决……
易居安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仍是有些被这个数字惊到:“当初疫病初起,太后立刻派人前来控制疫情,可短短不过半月,总病患人数呈爆发式增长,按这个增长趋势,不过十日,太后还得再派人来。”
底下的太医尴尬地不说话。
易居安又问道:“隔离营地如今总共有多少患者?”
“已有六百多人。”
“六百人……”易居安翻看手中的病例本,里面记载着这半月来易道生他们所遇到的各种问题,还有一些治愈的案例。
易居安放下手中的册子,轻咳两声:“对于一场疫病,我们应该制定一套适用于大众的方针,诸位不妨说说各自的见解,这几日来可有何感悟?”
“……”
底下太医开始互相推搡。
看得易居安想扶额,这些人有时候跟草台班子似的,成日深陷党争,早没了钻研医术的功夫。
“小安,你也别急着逼大家,毕竟都不容易,慢慢来,给大家一点准备的时间嘛。”易道生食指敲桌,唱着白脸。
“咳咳。”
资历颇深的王太医率先开口:“依老夫看,此疫病乃外感风寒所致,应以麻黄汤、桂枝汤解表散寒,这在《伤寒论》中早有明训。”
他目光扫向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年轻些的赵太医却立刻反驳,站起身来,语气急切:“王太医所言差矣,患者高热、口渴、舌红苔黄,分明是温热之邪作祟,用银翘散、桑菊饮清热透表才是正途,怎能还用辛温之剂,这岂不是火上浇油!”
他情绪激动,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
这时,易道生轻咳一声,慢条斯理道:“二位莫急,我观部分患者伴有腹泻、四肢困重,这是湿邪的表现,当以芳香化湿、淡渗利湿之法,如藿香正气散、三仁汤,切不可盲目清热或散寒。”
他边说边捋着胡须,神色镇定。
王太医一听,脸色微沉,提高音量:“李太医,此时疫病横行,当务之急是解表驱邪,湿邪不过是兼证,怎可本末倒置?”
赵太医也不甘示弱,抢话道:“若不清热,高热伤津,患者性命危在旦夕,还谈何祛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又吵起来。
其他太医们也纷纷加入争论,有的支持王太医,有的赞同赵太医,还有的认为易道生的观点更为全面,一时间,驿馆大厅内吵得不可开交。
易居安坐在中间,不停用帕子擦擦被口水喷溅到的脸。
“行了,带我去隔离营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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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居安戴好布罩,全身快让易道生裹成了粽子,他这才放她进了隔离营地。
隔离营地选址建在那荒郊之中,营地四周,粗糙的栅栏歪歪斜斜地排列着,缝隙间透着凛冽的风。
栅栏上挂着醒目的警示标志,标牌告示:生人勿近,家属勿进。
营地内,一间间简陋的临时棚舍紧密相连,用最普通的茅草和树枝搭建而成。棚舍低矮狭小,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随时都有被卷走的可能。
“这儿简陋,环境就这样,患病太多了,赶工也只能建成这个程度的,这路坑坑洼洼的,您小心。太医们平日里也不进这里头,都是叫人带去那诊室诊疗。这喂药、换药、施针、起针的活,您交给奴才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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