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菽靠住冰冷的狱墙,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晕,抓他的那群人把他当野猪似的捆,手脚都用一指粗的麻绳缠了好几圈,嘴里也被塞了布团,他在墙角咕蛹半天才终于坐了起来。

姜菽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他应该正在一座监牢里面,虽然内部灯火昏暗,但借助上方透气窄窗投进来的几缕阳光,大概能看清面前木制的牢门和地上铺的稻草秆。

除了他身后这面不知是泥还是砖的墙,三面都是不密封的栅栏样,右边的牢房里同样也关了人,不过对方躺在离他最远的地上,既不说话也不动,好像是睡着了。

姜菽努力探了探头,隔壁牢房上头也有一扇透气的小窗,打进来的光线细细弱弱,勉强照亮了对方衣袍的一角。

很鲜亮的孔雀蓝色,料子一看就是好料子,厚实又漂亮,姜菽觉得这人的年纪应该不大,可能跟自己差不多?

想着或许是个能争取的狱友,姜菽用肩膀撞了撞两人之间相隔的木栏,小声地朝对方呜呜了几声,结果那人直接彻底翻过身去背对着他,还头也不回地朝他扔了一把地上的干草。

嫌弃之情,身体力行。

嗯???怎么还不搭理人的?!

碰了一鼻子灰,姜菽只好往里蹉了蹉屁股,离对方远了点省得讨人嫌。

姜菽把自己缩成一团,开始回想他是怎么落到这幅境地的。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穿越了,原本他正在家里菜园浇地,没注意让一颗熟透的白瓜给砸晕了,醒来就来到了这个可能是唐朝的时代。

他敢这么猜是因为抓他的那群差役衣着打扮很像唐朝胥吏,而且他被押送回这座牢狱的路上经过了开远门,是唐长安城西北的一道城门。

姜菽从来没这么庆幸自己看书看得杂,果然读书多还是有用的。

不知道这群人抓他是要干什么?刚一照面时他还没察觉自己穿越了,以为是遇上了拍戏,还傻乎乎地找他们问路,没想到那群人忽然掏出一张画像和他比对,然后呜呜啦啦地就把他绑了起来,他刚辩解两句,嘴就被麻布堵上了。

嘶,该不会是他们把他错认成别人了吧?

姜菽顿住,能被画像通缉的肯定是有来头的逃犯,说不定就是要判死刑的那种,自己要当别人的替罪羊?!

姜菽猛地一抬头,结果用力过猛一下子撞到后面的墙上,新伤带旧伤,脑子一下子嗡嗡的,疼得姜菽眼冒金星。

哎,他就说白瓜不能种在架子上,万一掉下来砸着人就不好了,非不信。想起自己穿越的原因姜菽就头疼。

果然最终还是掉下来了,砸的还是他这个劝人的。

他得想想怎么还自己清白,不能背黑锅……姜菽模模糊糊记得唐朝的律法和司法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应该能给自己争取到上诉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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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姜菽盘算要怎么解释自己来历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三名差役模样的人停在他的牢门前,开门后把他手脚上的麻绳解了,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向外拖,一路磕磕绊绊到了某个宽敞的院落。

院子里站着一名五大三粗的络腮胡胥吏,衣服看着比抓姜菽过来的那些高级一点,手里同样拿着张画像,看看姜菽又瞧瞧画像,细缝眼冷笑着将姜菽从头打量到脚,像是要把他活剜了。

姜菽不明所以,但很快,又有两名囚犯样的中年人被拎了过来,就跪在他旁边。两人一男一女,都是蓬头垢面,脸上甚至还有淤青擦伤,原本还在求饶,见到姜菽的瞬间仿佛被雷劈一样愣在原地。

差役疾言厉色地对他们说了什么,两人一下子焦急起来,扑到姜菽身上拼命冲差役点头。姜菽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是谁?你们到底抓我干什么?”姜菽用力挣脱那俩不知所谓的中年男女,刚想起身去跟络腮胡胥吏陈情,突然被一旁的差役一脚踹在了腿上,结结实实在地上摔了个狠的。

地面是夯实过的黄土,姜菽被踹倒时浮起的灰尘呛得他睁不开眼,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另外两名差役就挥着木棍朝他打来,足足在他腿上重重打了五下才收手。

“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屈打成招吗!”姜菽伏在地上,用尽全力朝院外吼。

他可不是吼给这帮人听的,他们什么都不做就打他一顿,多半是手段残忍的酷吏,把清白的希望寄托在这群人身上就跟肉包子打狗差不多。

但他被押送来的时候注意到外面还有不少身着官服或是制服的官员胥吏往来行走,加上关押他的监牢明显不是私家能有的,结合唐长安的信息来看,他很有可能是在大理寺或者京兆府。

他得想办法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最好能有个忙公务的上官觉得被聒到了,或是真的察觉到不对,然后叫人进来查看。

姜菽拼着叫破喉咙的架势翻来覆去地喊“恶差酷吏”、“屈打成招”,喊了两句意识到这个喊法估计早不知道多少人喊过了,于是又加了两句“着火了!”、“走水了!”,四句轮播。

如果不是他的腿被打得爬不起来,姜菽说什么都要自己往外逃。

姜菽的伎俩几个眨眼都没撑到,络腮胡胥吏缓过神,被姜菽不服管教的疯癫举动气得满脸通红,抬脚就要踹向姜菽的肚子,姜菽就地一滚,险险躲开了。

络腮胡胥吏身量如熊,呼哧呼哧要追,没想到此时真从外面走进来一队卫士模样的人,进来后利利飒飒地分列两边,一名绯衣青年并一名绿袍中年人从外面走进来,胥吏便顾不得再踹姜菽,恭恭敬敬冲两名来者行礼。

听到动静,姜菽不滚了,赶紧望向来人。

乌泱泱进来有一二十号人,最扎眼的便是中间那名面如冠玉的绯袍青年,在一众黄衣胥吏和中年绿袍官员间仿佛白鹤立鸡群,似笑非笑的目光冷压压地扫过逞凶的差役和地上瑟瑟发抖的男女囚犯,最后落在了明显刚被施过杖刑的姜菽身上。

明明两人之间隔了一二十米,姜菽却被他看得一怂,绯袍青年瞧着年纪和他相差无几,举止间却充满了久居高位的威压,被那双黑沉沉的目光盯住时,姜菽甚至生出一种被人掐住后脖颈的错觉。

姜菽只和青年的目光对上了一瞬间便匆匆低下头,着绯衣带防合,按唐朝规制,青年至少是个五品官。

五品官好啊!官大一级压死人,五品官跟个不入流的胥吏之间差的可不是一级半级,那是天堑!

不管怎么说,他这算是摇来人了,眼前的绯袍青年就是他眼下唯一能抓住的昭雪机会!

“大人!”姜菽朝绯袍青年使劲一喊,没注意到周围人面色齐齐一变,唯绯袍青年本人神情不改,只一双眸子看姜菽的目光越发深沉。

姜菽见自己吸引了注意,赶紧用手在地上比划字,口中也不忘痛陈自己是无辜的。

万一呢?他们能听懂一两个字呢?万一这位上官好奇他到底在说什么,愿意给他找个纸笔来呢?

他不想当被冤死的亡魂,他还要好好活着!

姜菽拼命地写,地面上的砂石尘土把手指磨出血他就混着自己的血写,等他将最后一个字陈完,松开疼得麻木的手指仰头望向青年时,额头上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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