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节过后,汴京城中有两位女子的变化最为显著。

一位是程虞。从前是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如今说话也轻声细语起来。

过去只知穿红着绿,如今却渐渐讲究起衣着打扮,今日敷粉,明日簪钗,那张蜡黄枯瘦的小脸也一日日润泽红润起来。

往来的食客都说,程虞自从进了芙蓉盏,简直像变了个人,越来越有掌柜风范。

沈芙蕖常常一面拨着算盘,一面笑眯眯瞧她哼着小曲儿忙碌。

另一位是陆府的千金陆惠善。只是她的变化,唯有贴身的侍女才能察觉。

金银堆里养大的姑娘,骄矜中总透着几分天真烂漫,可自打过了那场生辰宴,陆惠善的眼眸总是湿漉漉的。

有时撞见年长的仆妇,竟会莫名觉得不好意思,低头另择他路。

待四下无人,她又挺直腰背,微微扬起脸来,眉眼间依旧存着几分傲气。

她的话仍如往日一般多,只是这些话都成了对镜中的自语。她越发喜爱梳妆,执一柄犀角梳,从头顶缓缓梳至发尾。

侍女总夸赞,陆家上下没有一个人的发丝如她这般乌黑亮丽。

陆惠善听了,却不似从前那般欢喜,反倒不时发作脾气。这般反复几回,连陆却也有所耳闻。

夏日终于过去,到了八月,晨晚都有些凉意。这日早朝,陆却得了官家几句称赞,又赏下一筐南洋新贡的果子。

他瞧着新鲜,想起家中的小妹,便打算差人送去。

才走出皇城不远,就听见赵清晏鬼鬼祟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表哥……表哥你理理我呀!”

一回头,正是赵清晏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赵清晏住在皇城东南的崇教殿,白日里不是在资善堂听翰林院的夫子讲学,便是在琼林苑修习骑射。

陆却始终想不明白,东宫为他配了内侍十人、宫婢二十人,更有太子舍人四名随行,这般阵仗,怎还能让他溜出来四处闲逛?

“臣并非殿下表哥,请慎言。”陆却望着赵清晏灿烂的笑容,心头不由一沉。

他长得太像已故的淑妃了,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每每令陆却觉得难受。

那难受仿佛指尖触到锐利的草叶,划开一道细口,隐隐作痛,久久不愈。

淑妃因生产时大出血而薨,想来正是为此,官家才对赵清晏格外怜惜,不仅早早立为太子,对他的诸多荒唐行径也多有纵容。

赵清晏拍了拍陆却的肩,说道:“我听下人说,是你把我送的礼抬回来了?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

“殿下,礼若送得不妥,反而会成为他人的负担。”陆却平静答道。

赵清晏睁大眼睛,诧异道:“谁会不喜欢金子?沈娘子为何要退给我?”一边说,手一边挽上了陆却的胳膊。

陆却实在不习惯这般亲近,伸手将他胳膊往下捋,见赵清晏死死拽着不放,只得无奈道:“您所赠的金荷花明显是宫内工艺,一旦流入市面,必会被衙门追查。若摆在店中,又易招来贼人窥伺。殿下,行事还请多一番思量。”

赵清晏慢慢收回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我只是想着她喜欢钱财,便投其所好……是我考虑不周了。”

“殿下若没有其他事,臣先告退。”陆却说道。

赵清晏急忙拦住:“陆却,你别走!再陪我多说几句。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他们只会捧我、哄我、敬我、怕我,让我昏头转向。我就想,多与你相处,总是好的。你要去哪儿?”

“自然是大理寺。”陆却打断他的念想,“眼下正值核查,东宫理应避嫌。”

赵清晏只好收起跟他同去的念头,瞥见他手中那筐果子,转而问道:“这倒稀奇,陆却,你也爱吃这些?”

“带给家中小妹。”

“哦……是惠善啊,多年不见,她也该长成大姑娘了吧。”

“有劳殿下挂心,惠善与殿下实为同年所生。”

赵清晏轻笑:“真没想到,陆大人素来冷淡,对自家妹妹却如此体贴。罢了,你去吧!若有机会见到沈娘子,替我说一声,改日我再去拜访她。”

一提起沈芙蕖,陆却不由神色微凝,劝道:“殿下,再过一两年您便该迎娶太子妃了,还是与沈娘子保持些距离为好。”

赵清晏却笑着睨他:“为何要保持距离?我心悦她,将来自然是要迎入东宫的,做我的良娣。我早说过,她便是做太子妃,也绰绰有余。”

虽然从那束金荷花中隐约猜到了赵清晏的心思,但听他如此坦荡说出“心悦”二字,陆却仍是一阵莫名的烦躁。

“殿下,这事应该同礼部商议。”陆却顿了顿,没再提起“厨娘”的身份。

赵清晏笑嘻嘻道:“难道不是应该先问一下沈娘子可愿意?”

陆却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闹得轰轰烈烈的市坊编号之事,他还诧异,左右厢公事那些清闲官怎么主动揽下这等劳神费力的差事,现在想想,大约背后有赵清晏的手笔。

“殿下,臣并不关心她愿不愿意,只望殿下勿要以公谋私。”陆却语气转冷。

“为心仪之人做几件利国利民的事,算不上以公谋私。大人莫要参我一本哦。”

赵清晏语气里带着不谙世事的随意,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说到这,陆大人,孤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汴河抛尸案,已经结案了?”

他行事向来不拘章法,不仅爱溜出宫闲逛,平日言谈也极随性,与亲近之人说话时常自称“我”,毫无储君架子。

此刻忽然改称“孤”,便是刻意划出了君臣之界。

“没有。”陆却简短回答。

“这个案子拖了半年之久,不是大人的风格。”赵清晏眨了眨眼睛。

陆却说:“等一个时机罢了。”

赵清晏淡淡一笑:“再等下去,陆家和韩家都要结亲了。”

陆惠善这几日怏怏不快,那一筐果子是陆却亲自送回府的,不过,她也只得到了陆夫人挑剩下几个。

往日若是得了御赐之物,陆惠善少不得要作几首谢恩诗,今日也是反常,一言不发,眼里噙着泪珠,格外楚楚可怜。

待陆却问起,她便突然从凳子上转过来,双手环着陆却的腰,脸也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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