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硬度1%
“砰——”
一声枪响，秋时跪倒，以头抢地。
应栾川身姿轻盈地从榕树上一跃而下，散漫地走了过来。
还存在神经反射的失序者一把拽紧他的脚踝，几根萎靡的灰色精神触丝晃荡着就想往上缠——那是个哨兵失序者，尽管已经失去理智，但刻在基因里的对向导亲近与依赖的本能仍然没被磨灭。
应栾川嫌恶地蹙眉，抬脚毫不留情地碾碎那几根恶心的玩意儿，对着它的胸膛又补了一枪，直至对方彻底没了动静。
他转身瞥了眼跟前跪趴在地的少女，又回想起刚才这个哨兵对付区区一个低阶失序者时还能被撵得到处跑的窝囊模样，倏地收起了抬到一半的左手，转而用枪管杵了杵她瘦削的脊背。
秋时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停了。
他耐心告罄，语气不善地命令道：“起来！”
装死的秋时见躲不过，哆嗦着站起来，并恭敬地鞠了个标准的90°躬，熟门熟路地道歉：“对不起！”
应栾川：“……”
系统：【……啊啊啊你个没出息的#%#￥】
应栾川扬了扬眉，颇有些顽劣地勾唇：“哦？你对不起我什么？”
秋时一顿，啊这……让她怎么回答？
秋时应付欺负她的人只有两招：一是提前避开；二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道歉就完事了。通常只要她道了歉，有一小半的概率，对方会变本加厉地羞辱回来；还有一大半的概率，对方觉得无趣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从没有人会刨根问底……
秋时忍不住悄悄抬眼觑他，却恰好与他那双冷而利的眼睛对上了。
她愣怔了好一会，这才语气不太肯定地问：“应……应栾川？”
应栾川眼底闪过片刻的讶异，终于肯拿正眼瞧她，不动声色问：“你认识我？”
秋时连连点头，急急说道：“半年前，你们小队外出搜寻物资时遭遇了一个罕见的中阶失序者，按照规定，和中阶失序者正面交战的维序员必须经过全套的检测程序才准许进入维序塔。当时我就是检测员之一……”
其实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她没说出口：在给他们小队检测期间，有个B级哨兵极其不配合，差点对她动了粗。检测结束后她偷偷躲在角落里黯然神伤，却不小心目睹到楼道拐角处，那个傲慢的哨兵被应栾川这个外表斯斯文文的向导给一拳揍得鼻血直流。
那时的她并没有觉得解气，反而更加自惭形秽了——她身为一个哨兵，却连个小白脸向导还不如。
听完她的解释，应栾川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不准备再搭理她，转身就离开。
往前行走了十几米，他脚步一停。
亦步亦趋跟着他的秋时额头就这么“砰”的一下磕到了他的后脑勺。
秋时抬头，对上对方满含鄙夷的表情。可她假装看不见，卑微地开口：“我能跟着你吗？我一个人实在太害怕了，求求了……”
遇到个看起来就很靠谱的同类，秋时又开始习惯性地去依赖他人了。她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殊不知自己顶着一张渐满鲜血的脸究竟有多瘆人，还在自顾自说着：“真的，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有事尽管吩咐我，我……”
应栾川冷漠地打断她的话：“别跟着我。”
她塌下肩膀，惆怅地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
系统拱火：【什么玩意这么没礼貌，给他能的，宿主揍他！】
秋时失落回道：“这不好吧，他就是嫌我没用，没有骂我也没有打我……况且我也打不过呀。”他那时可是将B级哨兵打得满地找牙来着。
遥远的密林中冲出一群鸟雀，它们呼啦啦飞向阴沉沉的天空，衬得这个世界空旷而荒凉。除了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秋时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追逐些什么……
——然而那个身影却停了下来。
秋时眼睛顿时一亮，巴巴跑上去。
她麻溜地跑到应栾川身边，殷勤地问：“你同意我跟着你了吗？你可真是个好人……”
应栾川却是竖起了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噤声，拧着眉轻声问她：“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啊？”秋时茫然。
“不太对劲。”应栾川的预感不太妙，他释放出强大的精神力，精神能量具象化为散发着光晕的游离的细丝，细丝缠绕，瞬间凝聚成一只巴掌大的北极燕鸥。
北极燕鸥精神体羽毛纤毫毕现，振翅低飞，如梭子般来回交织，身姿轻盈地绕着两人飞了好几圈，这才舒展开双翼仰飞而上，朝着事发地飞去。
应栾川闭眼，暂时接过北极燕鸥的视觉感知。随着它的飞行轨迹，视线飞快地掠过层峦叠嶂的茂密树林，最终定格在了骇人一幕：
一只中阶失序者正铺展开数不清的深灰色精神触丝，触丝牢牢扎入尸横遍野的低阶失序者脑内，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它们的精神能量。似乎感应到了不同寻常的精神波动，它抬起胀大的脑袋，视线锁定住在上空盘旋的北极燕鸥，发出了响彻整个密林的嘶吼。
应栾川猛地睁开眼，神色变得极其凝重。他大喝一声“跑”，就拽着秋时往反方向奔逃！
秋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左脚绊右脚，于是喘着粗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只中阶失序者正在吞噬同类的精神能量，”应栾川顿了顿，补充道，“很多，非常多。”
中阶失序者……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以己为饵引走的那支失序者大军究竟去了哪里：估计是在追她的途中受到了那只中阶失序者的影响，排着队地亲自送上门找死，而唯一一只没被影响的，又咬死了前世那个不会反抗的她。
两人刚逃出几公里外的一个山谷，地面便传来剧烈的震颤。地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至脚下，他们踉跄着勉强稳住身形，转头瞧见一路撞断挡路树干、朝他们飞速袭来的中介失序者。
一个中阶失序者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屠光一整座城的民众，通常需要一支配合默契的二十人满编维序小队才能应付，又岂是他俩能够解决的！
秋时吓得六神无主，在脑海中不断呼唤系统。
然而系统装死，在她脑里跑过一连串无法拼凑成句的字符。
秋时更慌了，下意识地揪住同伴的袖子，颤着声问：“应、应栾川……这怎么办呀？”
应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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